“有时候我觉得这儿根本不像地球上的地方,”李白把双肩包甩到左肩上背着,又去牵杨剪的手,一串小孩哄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在火舌上玩跨栏,“就……完全不像一个世界,太脏太怪了,但也太美了,但我们又确确实实站在这里。”
“你可以不用地球标准要求它,”杨剪眯眼望着一条路外的空地,那是他们停车的地方,“用你自己的标准。”
包括我的老虎吗?李白想。
他顿时觉得杨剪说的很有道理。
而杨剪也确实把“见怪不怪”贯彻到了底有堆垃圾就在他们的老丰田旁边烧着,可能是把发动机烘得太热了,没开出去多远仪表盘就有了高温提示。杨剪不惊讶,也不烦,找了个没那么多火堆的犄角旮旯,简单翻翻租车指南就把册子递给李白,“等几分钟吧。”他说,怕李白无聊的样子。随后嚼着绿箭下车,从后备箱翻出了工具箱和冷却液。它们也贴着机场所有物的标识。
李白也倒出一颗绿箭丢进嘴里,隔着挡风玻璃,他看着杨剪从裤兜拎出眼镜戴上,掀开车前盖。很快就有小孩来围观了,先是装作不经意路过,接着就是呼朋引伴,李白下车,挤到最前面,他也要一块围观。
可惜杨剪修得太快,小孩们没看尽兴,李白有关半路抛锚风餐露宿的幻想也还是没能实现。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满街火堆如旧,拥挤依然,摇下窗子让热气冲进来,那感觉就跟亲身拍丧尸片似的。堵在一个十字路口时李白递出几枚硬币,换回来两杯柠檬汁,喝完了还得把玻璃杯还回去,他一手举着自己的一手给杨剪喂,还没喝完呢,炸雷一响,暴雨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老板拿回杯子就推车收摊了,许许多多类似的小车一时间都挤到路中央,街灯闪烁,火堆也纷纷被浇得气息奄奄,场面一度比丧尸片还混乱。这拥堵一时半会儿是肯定停不下来了,插空钻出去都不现实,杨剪看了看李白,李白也看了看他,关上车窗,李白从包里摸出刚买的防蚊神药给杨剪喷上,车里顿时充塞起一股浓烈的柑橘味。
“以我多年挨叮经验,这是东南亚最强。”他说。
“谢谢。”杨剪可太讲礼貌了,还帮他把挂在耳环上的假发别到了耳后。
“……哥,”李白的脸颊被指节刮到,已经有些发热,“咱们今晚随便找个地方住吧,雨再下大点就危险了。”
“随便住更危险啊。”
确实,外国人住黑店被抢劫的案例在此地层出不穷。
“但一直是你开车,我怕你累。”李白又道。
“还可以。”杨剪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抓紧机会往前挪了一小段。
荒郊野岭,漫漫长路,对他们来说确实不陌生了。
李白最终道:“如果遇到老虎怎么办?”
“你不想遇到吗?”杨剪笑起来,笑得李白也没办法了,双手扶在车座靠背上,他凑过去亲他的脸颊,雨声中依稀可以听到赞歌在响,很微薄,大概是哪家的广播忘记关掉,雨刷器在玻璃上吱吱扭扭地擦着,乱光洒进来,堵在车前的人群怎么样了,李白的余光看不太清,他同样不知道外面的人能否看清自己。至少这个吻放在这里会被归为完全的不洁与不伦,假发就是仅有的伪装,可他还是去做了,可杨剪在目不斜视地挪完车后冲着突然窜到前面险些撞人的皮卡按了两声喇叭,也仍然没有要他停止杨剪把他挡脸的假发扯了,虎口掐上他的下巴,吻他的嘴。
“哥……哥哥,其实我想开房早点做·爱。”喘息间李白坦言。
“再想会儿。”杨剪把他放下,拍拍他的脸。
后来又有大概四个小时花在路上,下着雨,杨剪明显谨慎了许多,只走地图上显示的路,李白也一直撑着眼皮跟他搭话,避免他疲劳驾驶,到地方已经是后半夜了。
雨淅淅沥沥,好比漏斗里最后几滴。
提前跟保安打过招呼,两人顺顺利利地进了片场,路过男一号房前却瞧见灯火通明的,一群人聚在那儿,祝炎棠助理的车挡了外面的路,李白就下车进院找他挪,正好趁着人多再介绍介绍杨剪。
李白知道自己只用说句“这是我哥”,就会有一堆人起哄鼓掌。那干脆把手拉上吧?他可是第一次带人进组,要是有人还不清楚哥哥放在他这儿是什么意思,见色起意想要勾搭,那就不好了。
慢慢走近,他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大事。
昙花居然开了,盛开,统共三朵。大明星穿了件颇具海岛风格的花衬衫,懒懒掐了烟,坐在花盆旁的台阶上与快门声中,垂眼看那雪白花团,又对着围观众人露出笑容。
当晚这组照片就被祝炎棠工作室发出,转到了李白只关注菜谱和ACG相关的微博首页。
李白不明白杨剪和他说的“再想会儿”是多久,足足两个晚上过去了,那人和他睡在一个屋子里,却是上下床,他独自躺在自己以前放箱子的上铺里;他也搞不懂杨剪跟祝炎棠是怎么凑到一块的,重新开机的头一天他忙得焦头烂额,下班前还跟团队一块被导演叫去谈话,要聊聊男主最后死亡那一幕,造型要怎么弄才最有美感,最后硬是让他在自己手臂上现做了三道假伤口作比对。等他忙完这一切,往T恤外套了件衬衫,打着哈欠往厨房走,忽然瞧见路尽头的低矮断崖上并排两个人影,背朝着他,大概正在看海。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位,背影都是他能一眼认出的,站位保持了一定距离,但绝不是偶然祝炎棠侧着脸,好像还在说话。
等他爬上这道长坡,跑到那里,杨剪已经先一步去了厨房。李白喘匀了气儿,侧目看着几块太阳能板外的那座小房子,却没急着进去,“我哥去厨房干嘛?”他转头问。
“帮忙杀鱼,”祝炎棠放下烟杆,“他很在行。”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李白眨眨眼睛。
“杀鱼啊。”祝炎棠笑道。
李白转身往厨房走去。
“哎!”祝炎棠叫住他,“当然是在聊你啦!你哥觉得你长大了。”
李白差点一口气呛住,这绝对不是杨剪会说的话,“谢谢剧透。”他回头冲祝炎棠微笑。
“不客气不客气,”谁知祝炎棠也跟了上来,跟他一块循着鱼腥味走,“对了,那只老虎,你最近又看到它了吗?”
老虎怎么会在离人类这么近的区域频繁活动。
在李白开始试图相信那只黑白相间的大猫仅存在于自己的幻觉时,祝炎棠却说,他摆在道具花圃里的昙花丢了,三朵枯萎的花全都不见,盆也碎了,旁边的土地上有几个大脚印,昨晚被雨冲得辨不出形状,但他觉得它们属于那只虎。
猛兽为何偷花儿已不可考。
或者只能说……幻觉也是会传染的。
那天洗漱之前,李白对杨剪提起这件事,他其实想问问,我什么时候能传染你?而杨剪却只是放下kindle,看了眼他嘴里叼着的面包,表情似有不满。
李白念着这眼神,花了一晚上回过味来,辗转反侧的,天色刚一泛青他就从自己的上铺爬下去,蹲在床边,在背包里翻找。每个动作都放得静悄悄,生怕把杨剪吵醒似的,可是刚把东西找到他就爬上了杨剪的床。
那张床那么窄,躺两个人,现实吗?他希望这天过后自己能够得到邀请。这么一想动力就更足了,勇气也跟了上来,内裤在上铺已经脱了,他分开两膝跨在杨剪身侧,没真坐下去,也扒下那人的裤腰。不知从何时开始杨剪熟睡时不会再把自己蜷缩起来,他一平躺,性器就待在那儿,很干燥,深红色,闻起来有股沐浴液味儿李白很少在这种状态下如此仔细地观察它,以往到了脱裤子的地步杨剪基本上已经被他磨得半硬了,再捋两下就能操他,或者直接往他嘴里捅,让他来不及多看就被迅速膨胀起来的硬度填满。
原来它也有这么没有攻击性的时候。
李白竟看得莫名心软,心软得都有点难过了,他始终觉得杨剪像团蛰伏的雾。可以浓也可以淡,渗进你的肌骨,让你热,让你冷,让你知道他还在。但什么时候能定型呢?你本就不能要求一团雾去定型。嘴里含进一块刚掰下来的砖糖,他又往手心挤了滩油,在股缝里抹得差不多了,嘴里的糖块也含掉了棱角,变得稍稍圆润起来,他屏息插进去一根手指,头也埋了下去,用鼻尖拱拱茎身好从根部开始往上舔。
很快就湿了,也很快就硬了,这边卖的油怎么也有股香料味儿,熏得他晕乎乎的,等他含到龟头已经有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下巴跟喉结蹭在上面也湿漉漉一片,砖糖化开在里面,蹭出种意外的黏。李白轻轻啜吻着,吞咽着,喉头发出咕咕的细响,许久没有扩张的屁股里面也终于能塞下两根手指……他跪不住了,一只手扶着那根愈发挺立的大家伙,呼吸都要逐渐被剥夺,他必须得用另一只手撑住床面维持重心,也就是这么一抬眼的工夫,他看见杨剪落在自己身上的眼。
还有些惺忪,杨剪坐起来,靠在床头。
“这是干什么。”还有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