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1)

徐念念眼睫颤动,慢吞吞转过脸,直视前路,装没听见,耳朵却不争气的挂上赧然,真是,明明已经亲过好几回了,怎么想到心还是不听话的怦怦跳?半晌,她瓮声瓮气答说:“噢。”

赵荆那桌好些熟面孔,有他过生时就共桌过的亲信,有方才?认识的工部张移山,南艺嘉带着?个与他容颜三分似的小姑娘,余下的人,各着?不同颜色官服,其中有一女子,亦着?官服。

徐念念对她最感?兴趣,坐过去,赵荆就知道她是这德行,当年看?刘静水就挪不动眼睛,但徐念念真要交友,又挺腼腆,赵荆说了句:“楚音,工部画师,人有主了。”

丫鬟按桌呈上翅盅,徐念念长噢一声,赵荆用筷子一敲她碗:“你还挺遗憾。”

徐念念点头至一半,又飞快摇头,赵荆呵一声,徐念念偏脑袋,一双眼亮晶晶对着?赵荆,说:“我有你啦,没有遗憾。”

赵荆不为所动:“下回反应快些,连那半下头都别点。”

徐念念立马双指举天,表忠心:“我绝对谨遵赵郎命~”

一旁南艺嘉呼吸都要不畅,他装模作样起身:“来人跟我换个位置,我遭不了赵荆这天杀的罪。”

众人笑,徐念念羞的几乎要用双手捂住脸,赵荆倒像是没事人般,胳膊往她交椅上一搭,好似虚虚将她揽怀中,亲密又霸道。

中间来了一群舞姬与乐姬助兴,徐念念不爱看?这个,埋下头,手指挪开翅盅盖子,里头食物鲜香飘出来,白瓷小勺伸进黄澄的汤汁中,她勺一口,白瓷举到唇边,眼睫微颤,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随即抬眸一扫,桌上好几人已经用过这忠翅汤。

徐念念咬住唇,偏头向赵荆,赵荆:“怎么了?”

徐念念说:“这里面添了泻药。”

赵荆眉拧起,取过她面前翅盅看?了一眼,与他的并无两?样,他交换翅盅,要她再闻:“我这盅里有吗?”

徐念念闻了闻,疑惑:“真是怪事,你这一盅就没有。”

南艺嘉探眼过来:“徐小娘子是吃不惯我珊瑚阁的翅盅吗?”

徐念念摇头,倾身低语:“我闻到六种?药材的味道,恰好组成济川汤的方子,民间说法,就是泻药。”

南艺嘉脸一沉,若宴会上的高?官贵女们齐齐腹泻,那他责无旁贷,传出去珊瑚阁也不用经营了,他立马紧张起来,偏偏徐念念闻过一整桌翅盅后,唯有她这盅添了泻药。

赵荆去邻桌端了几盅翅汤过来,徐念念闻完,皆是正常。

这下,傻子都反应过来,徐念念被针对了。

徐念念有点委屈,坐在原处不说话,赵荆眉头越皱越深,他妈的,他一个起身,刚要拍桌,一只小手拽住他紫色缎袖:“不要,算了。”

泻药吃不死人,下药之人也有分寸,只是想让她在满月宴上出洋相?,给她下马威。

如果?闹开了,徐念念今日就白来了,以后,应该也没法儿?再来了。

她是低位者,向高?位者讨公道,反而会害了自己。

就算赵荆帮她也没有用。

高攀

宰相府中庭, 琵琶与编钟声乐交织,美妙动听,舞姬身?姿曼妙,赤足在红毯上, 脚踝银铃晃动, 肚皮细滑, 引得男人们放.荡的注目,女眷们?虽有不满, 但在前庭,也只能顺从各自的男人,没人敢轻易忤逆千百年墨守的规矩,外头?的世界,男人说了算。

赵荆太打眼,他一起?身?, 邻桌便有官员探看过来,徐念念拉住他, 不准他发作。

赵荆很不爽,目色沉沉的盯着徐念念。

徐念念眼眶一圈红,求他:“算了好不好?”

赵荆不是轻易讲退让的人,他冷面, 下巴向中庭外抬, 说:“跟我出来?。”

交椅轻轻朝后一挪, 徐念念起?身?, 赵荆反握住她手, 他人高?腿长, 心气不顺,步履迈得又?大又?快, 徐念念小跑跟着,道袍如荷叶摆动,她捏他虎口,软声软语:“赵郎,你慢点呀,我要跟不上了。”

赵荆冷嗤一声,黑靴到底是放缓了步调,把她带到游廊下,手一松,徐念念险些撞在他后裳上,她停下脚步,赵荆转过身?,她本就生的妩媚,一双眼宛若天生含情?,一颗红痣楚楚动人,此刻,她不安地抿唇,怯怯地望住他,是个男人都遭不住她这样。

游廊前不远,湖水在微风中泛波澜,赵荆一口气都已经提到嗓眼,对上她一副乖顺至极的模样,那口气蓦地噎住,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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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荆忍了又?忍,捻一下眉心,沉声:“说吧。”

徐念念眼睫眨动:“嗯,说什么?”

赵荆:“别卖乖,老子问你在这破府遭了多少烂事?”

徐念念啊一声,远离湖水一面的栏杆处坐下,微风赵荆顺势在她隔壁坐下,劲腿屈起?,往徐念念裤腿处一撞,说:“我知道你在拖时间,想说辞,但让我知道你骗我……呵,你自己掂量着办。”

徐念念收起?腿,小小一团端庄的坐着,安静了一会儿?,说:“我不是有意瞒你,是他们?没有真的伤害到我,我就不愿拿这些事烦你,你在前朝,难道你真要跟韩宰相恶交吗?”

赵荆:“要我顾忌他之前,他怎么就不想着可能因此与我恶交?”

徐念念低头?,看指尖,嚅嚅:“我想,韩宰相不是有意为之,是他无意干涉细枝末节的事,你们?前朝不都这样吗?你没有看到,宴席上有几家夫人都摆起?脸色了,一旁夫君还不是照样色眯.眯地盯着舞姬看,我简直都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没把女人当?回事,又?怎么会觉得膝下几个孩儿?为难一个女医有问题?前几日?,邸报上写?,韩家嫡子在青楼里打死了人,韩家出了一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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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荆屈指一敲红木栏杆,打断徐念念:“你别左扯右扯,赶紧答我的话,老子没那么好耐心。”

徐念念被?赵荆这么一堵,心里泛起?一股说不上的憋屈劲儿?,她看赵荆一眼,吐出一口浊气,倒是如实把前两次韩四公子为难她的事说了,只是,她强调:“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事,几句话伤不到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能够自己处理这事。”

赵荆忍不住讽她:“你自己处理?除了憋回去任人欺负,你还能处理的了什么?”

徐念念搭在膝头?的手慢慢蜷起?:“你顾忌的只是自己的面子,根本就没有为我着想,我若是得罪了韩家,以后整个内城、还有京城有点实力的家庭,谁找我看诊,谁跟我做生意?我好不容易才把医馆经营起?来?,我还盼着今日?过来?一趟能有些用呢,我就想翻篇了,不行吗?”还有她的女医梦,真要为了一碗下泻药的翅盅戛然而止吗?她不甘心,也不准许。

赵荆冷冷笑:“我不管你是因为懦弱还是有所图谋,明?确告诉你,这只是你一厢情?愿,你买药材是看价低就出手吗?究其本质一定是先看品质吧?你在柳尚善那里进货的价格可比在药材市场谈的价高?吧?同理,让换不来?你口中的看诊生意,只会让欺负你的人变本加厉的试探、伤害你,人都瞧不上你,也就你在这里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赵荆这话,刺痛了徐念念,凭什么这样居高?临下的俯瞰她?把一切讲得如同弹指拨弄琴弦般轻易。那股压抑住的憋屈突然如同喷井般涌过喉头?:“我就想这样做,你管不着。”

字字掷地。

徐念念身?边一空,赵荆没再理论任何,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