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韩伊人并未直接回答徐念念的话,而是轻声询问:“我对你有个疑问,你跟在赵世子身边,他为何?会允许你当女医呢?”

这话一出,宅堂里当即窃窃私语起来,谁人不识赵世子?他可是如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郎婿,赵荆婚事未定,席上好几家女郎背地?里可都是明争暗抢,朝堂之中,许多?旧派未为新朝立功,而扶持上来的新贵根基并不深厚稳固,只有赵荆是站稳了脚跟的,其实整个内城都知他气性大,奈何?赵荆就是出身好,仪表堂堂,品行更是没传出过除了有时揍人以外的劣迹,在内城一众混不吝里,当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前阵子倒是听过赵荆的绯闻,众贵女自然议论过,却一直不知女主角的庐山真面目,不想竟是席上自荐的小娘子。

有人诧异:“伊人,此话当真吗?”

韩伊人:“自然当真。”

她问这话,也不是出于纯粹的探询,只是徐念念并不在意?:“我在不在赵世子身边,都是一名女医。”

徐念念回到坐处,寻来纸笔,簌簌写了一些话,信纸折两?折,托丫鬟给韩伊人。

韩伊人打开一看?,是一手流畅楷书,谈不上秀气,但写得十分清楚,有一种?难言的风骨,里面的话,指出她面色不好,似是血亏之相?,猜测她来月事腹痛,韩伊人眼眸轻颤,手指捏在信纸一隅,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徐念念遭了冷遇,有点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她并非不能接受,只是她脸皮没自己以为的厚,此刻难免飘了红。

韩夫人在此时开了口:“徐小娘子,可以给我看?看?么?”

徐念念一怔,忙答:“当然可以。”

韩夫人:“那我便到后头一下,还请伊人照顾诸位女郎。”

韩伊人神色中有不解,韩夫人淡看?她一眼,养尊处优的手在韩伊人肩上捏了一下。

斋堂后,有偏间,隔屏风。

徐念念由袖袋中取出一大锦袋,抽绳拉平,里面手枕与针匣都有。

徐念念:“韩夫人,您有何?不适?”

韩夫人:“我这身子情况挺杂,你先?帮我看?看?吧。”

对此,徐念念也没有异议:“您把右手腕子朝上放手枕上。”

韩夫人在手枕上铺了张锦帕,适才?放上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韩夫人脉沉细,另看?,舌红,无苔,再借盏灯光细看?,有一点淤点。韩夫人施了脂粉,但由浮粉的状态看?,她气色不佳,且双眼红丝多?,略浑浊,发根干,手指指甲粉少白多?,疲态难掩。

她身体的确不好,气血滞阻、两?亏,已是十分严重,经年累月,非三日之寒,肝郁与痰湿应当已成型,就不知,是长在身体哪处。

徐念念抿抿唇,说:“我知高?门忌讳多?,韩夫人难以坦诚,可若病人都不阐述身体症状,那女医即便能亲自上手诊脉,也有误诊的可能,这样太可惜了。”

徐念念脖颈柔顺的弯下,眼睫垂垂:“当时,我为顾姨娘接生,我不管她是姨娘还是谁,她的身份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医者在乎的是,能否让手底下的患者安康、快乐。我是没有异心的。”

韩夫人不语,徐念念撤了手枕,与韩夫人商量:“不如我来猜您的病灶在哪儿?,猜不中,您当我是庸医,猜中了,那您告诉我如何??”

韩夫人双眼审度地?观察着?徐念念,片刻后,方点点下颌。

徐念念:“在我诊过的妇人中,气滞血瘀成型的肝郁与痰湿几乎都长在颈或乳上,称瘿病或乳癖。患此病,初无察觉,后偶然碰到会觉皮下有硬块,时有涨感?,若继续发病,经络进一步不通,结块变大,则会越来越频繁的发痛。因为气血流通造阻,会容易头晕无力,走动稍多?便会疲惫。”

韩夫人眸中有细微闪烁:“那,再严重一些呢?”

徐念念:“气血越来越难走动,我指下的脉会越来越缓,而我感?受不到脉象时,人也就油尽灯枯了,这期间,人能感?受到的,自然是越来越频繁、难捱的痛。”

韩夫人浑身一震,似要由椅上跌下,徐念念去扶她,她侧身避开,眉头紧皱,手指撑开贴在衣襟处,张口喘息。

徐念念见状,主动往外退几步,道:“是不是犯痛了?您躺着?可能会好一点儿?。”

韩夫人牙关?哆嗦,极尽克制,眼目向循声过来的丫鬟:“出去,我没叫你就别进来。”

而后,韩夫人端正坐姿,平和的说:“这病要怎么治?”

徐念念:“急症时以针灸扎乳根、期门、天宗等穴位,缓下后,遵循我的医嘱来饮食,后服药、按摩、艾灸、针灸。”

余光里,徐念念上前抓起针匣,韩夫人吓得出声:“你不要拿针碰我,去开药!”

徐念念手指一顿,只好先?听从韩夫人的话,俯身写药方,她写了近乎满满一张方纸,交给屏风外候着?的丫鬟,手递出去时,徐念念看?到韩伊人就站在外头,她微怔,随即福了福身。

“食疗与中药调理身体缓慢,急症以针灸治并非害人,旨在能快点让患者舒适,乳癖是慢症症结愈久,则需调理愈久,一两?副煎药看?不出效果?。”

徐念念随韩夫人离开偏间,韩伊人先?一步回去了,仿若没来过,堂院里,贵女们叽喳闲聊家常事,煎药煮好端上后,韩夫人已经从痛劲中缓过来,她用银针试药,没有问题,但药一直放在手边,直到变凉,她都未饮那一碗药。

前头来人说:“要开饭了,还请各位夫人小姐移步。”

中庭一片热闹,席桌摆两?排,中间铺设红毯,徐念念是小个子,在一堆锦衣间窜动,有人不慎踩了她一脚,她感?觉到痛,低呼一声,那人回头瞧了她一眼,又默默转了回去,继续与旁人聊,徐念念眼珠淡淡动了下,罢了,刚要走,后裳一把被人提过去,徐念念下意?识挣扎一下,反应过来是谁后,她配合的随那股力道动作,后脑勺撞进赵荆硬硬的胸膛,赵荆躬身,自背后问:“你怎么不去高?处站着?,这么矮,害得我一顿好找。”

徐念念扭头,说:“长得矮并非我所想,你这样讲我就要生气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荆领她去席桌,闻言冷哼:“哎呦,说你窝里横,你早先?还不吭气,被人踩一脚不敢计较,我说句话你立马跳出来反我。你要真是神医,就捣鼓个长高?药嘛。”

徐念念脸一红,无言踢他,用那只被踩出脚印的绣花鞋,赵荆头都没回,胳膊往后一捞,勾住徐念念的手,稍加使?力,带她到身侧,齐步而行。

赵荆忽然问她:“你怎么样?”

他不用多?说,徐念念明白他的意?思:“我还好,一切比我想的要好。你呢?”

赵荆:“若不是你,我都不会来,你觉得呢?无聊的官场应酬。”

徐念念仰头看?他,眼尾弯弯,抿唇克制住笑意?,赵荆瞥她,手指点了下唇。

徐念念环顾四面,吓到:“好多?人,我不要。”

赵荆切一声:“那就等入夜爷再收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