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完，尖锐的疼痛袭来，赵荆眉头皱皱，脑中那股痛气?放走了七八分，神静目清，他说：“有吗？我没感觉，可能你针扎的比较准吧。”

徐念念用白布抹去溢出的血珠，她?直起身，赵荆坐在交椅处，双腿大赖赖敞开，徐念念站在里头，高赵荆一些，她?难得有机会以眼?神睥睨赵荆，她?本想装的凶一点，但嘴角根本藏不住笑意，她?小手推了下赵荆，说：“你的嘴怎么那么硬啊，扎针进肉里，它能没感觉吗？”

赵荆也笑，他抬眸，目光笔直，与她?对?上眼?，徐念念嘴角弧度慢慢收回，取而代之的是比方才还要紧张的心跳。

书室内，徒然静谧，玄猫不知何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盏灯里灯火徐徐，徐念念睫毛如?灯下飞蛾般乱颤，她?想到了赵荆带她?来尚书府的初衷，脸一点点漫上红霞。

她?出声问：“赵郎，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好点儿？”

说完，她?吓一跳，这酥到骨头还忍不住颤抖的声音一定不是她?的！

赵荆瞳中清晰地倒映出她?每一寸神色变化，他声音好似日暮山寺撞响的钟：“这回是真不痛了。”

赵荆起身，交椅向后推了一下，在地砖处划出一道声音，他高高的身影极具压迫感，徐念念觉得自己不逃跑的话，好像要被?他逼迫到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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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一出，绣花鞋即刻朝后挪移，后脚撞在桌腿处，书桌发出沉闷一声响，惊醒睡梦中的玄猫，它一下窜到徐念念身上，徐念念没站稳，整个人朝后仰倒，赵荆一下伸手箍住她?腰，提小鸡仔似的把她?提溜直了。

可如?此一来，两人就挨得更近了。

赵荆好似在她?腰间放了一把火，烧的她?浑身发烫，她?牙齿相咬紧，既然都来了他府上，已经是羊入虎口，肯定不能事到临头逃跑，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赵荆垂眸，看着她?胡乱颤的睫毛，问：“你在想什?么？”

徐念念脑子?里闪过后花园里荒.淫的画面，她?心慌中还不忘反问：“你没有想，你怎么会问我在想什?么？”

她?以为赵荆要有进一步动作，怎料赵荆哧的笑了：“算了。”

赵荆松开手，绕过她?，敞开书室门，肃杀的夜风涌入内，扑灭徐念念心里的团团火苗：“我让你来，就是把猫抱走。我一走就两月，确实?还是把它归还给你比较好。夜深了，你也该走了。”

徐念念怀抱着玄猫，脸色得比秋日火烧云还烂漫，她?走上去，踹了赵荆一记。

赵荆瞥她?，说：“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不给你走了啊。”

徐念念噌地一下抱玄猫跑到游廊那处，说：“我才不想呆在这里咧！”

东长安街一路无?人，黑夜里，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拌嘴不断。

“不管是在胡同里还是在尚书府，你就会吓我！”

“你当?老?子?什?么人，裤腰带都绑不住吗？”

“男人啊。你别说你一点儿没有。”

赵荆一噎，并无?什?么不对?。但赵荆还是说：“我娘告诉我，这样?对?女子?不好，后来我长大了，自己心里也清楚。”

徐念念听完，慢吞吞地问：“清楚什?么？”

赵荆：“好色要取之有道。”

徐念念忍不住又伸脚踢赵荆，赵荆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忽然就想到，好像自从她?当?时抱怨过他踢人很疼之后，踢人就成了她?单独的权力，他不会再这样?。

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幻想，不知第多少?回，生根，破土，发芽，疯狂的滋长，在东长安街只?有他，没有别人，也没有世间的夜里。

徐念念手一热，是赵荆牵住了她?。

徐念念浑身微不可查的一颤，不把手抽出来，就说不清楚了，可她?好像没有甩开的力气?，四肢软软的，心底还有一股说不出的依恋。

耳边，赵荆说：“在胡同里那会儿，我很气?，你就不懂避一下，非要火上浇油，我当?真了你怎么办？但凡换个别的男人，今夜能放过你？”

徐念念嘟哝：“你一直说话扎我，还怪我。”

赵荆：“那是不是你先背信弃义？我不该有气?？”

徐念念：......

高攀

在那个初冬的夜晚, 徐念念做了两件后悔的事。

一件是她就这么糊糊涂涂的，被赵荆牵着手，一路送到自家门前。

她仍然清晰的记得赵荆手的感觉，宽大而窄, 温温的, 干爽中依稀能感触到掌心纹路, 令她?感觉可靠，也令她心生幻想。

可那只是南柯一梦, 连周氏都独得过徐泾恩宠几年，那时周氏可谓风头无?两，吃穿用度可谓是奢靡，谁都?不能让她?受一点气，便是连烫了手指头都能让徐泾背着她在后花园绕三圈，徐泾是真心爱过周氏。但徐泾爱周氏时, 徐府后院里还有好多女人，包括郁郁寡欢的徐夫人, 周氏的结局乍一看是因为只生了她这一个女儿而悲惨，但徐念念如今已经长大，见识不再拘泥于徐府一隅，她?已经知道, 世间之大, 府邸外的男人一辈子千花百样的活法, 但府邸内的妾的结局都是大同小异, 无?论她是女儿还是儿子, 周氏怪错了人, 又?或许，周氏心里清楚, 但不敢归咎徐泾，只敢拿她?撒气。

徐念念想，她?大抵是比周氏幸运，遇到的是赵荆，不是徐泾，赵荆比徐泾至少好一点，赵荆能够说出“好色要取之有道”的话来，徐泾的行为则下.流的多，但她?不想重蹈母亲覆辙，有任何一点可能都?不想。

也因为有这样的过往，徐念念一直都?想有一个简简单单、正?儿八经的家，一猫，两人，日后再有个小娃娃，她?多少次期望赵荆出身平凡，那他一辈子只要有她?一个就够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另一件事是她?在门前与赵荆分别时，一个冲动，就主动请缨说：“赵郎，你头痛由?来已久，不是一次针灸或是吃一副煎药就能好的，当然，我给你开的药方你要老实的喝，药方里的食材你要多吃，之后再有头痛时，可以找我针灸或艾灸疏解疼痛。”

那时已经夜深，老君堂胡同里没有点灯，赵荆的身影模模糊糊，不太?真切，但徐念念能感觉到，她?说完后，他一直在看她?。

徐念念脸色赧然，她?抿抿唇，又?继续说：“赵荆，你不要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就胡来了，其实你这副身体过于疲惫已经有所亏空，你这几日也几乎没睡，人的嘴巴未必会?说出来，可是脉象和舌象撒不了谎。你如今正?值当打之年，以为捱一捱就过了，你要是不听话，到老了有你受的。”

改称呼了啊……赵荆低头，她?朦胧一小团，他说：“赶回来确实有点着急。”

徐念念懵了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问也不敢确认，她?手推开柴扉门，走入内，说：“我走了。”

赵荆君子的站在柴扉门外，没有进一步动作，只道：“知道了。”

徐念念点点头，关上柴扉门，出于一种隐秘的心思，她?立马落好插销，她?知道赵荆耳尖，他听得?到落插销的声音。

过会?儿，那扇柴扉门悄然晃动，被里头的人推开一道能够探眼的缝隙，外头团着一片夜雾，徐念念瞧不清楚，默默又?将门继续朝外推，前头早就不见赵荆身影。

她?怅然若失，整个人好似被黑夜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