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时间变得格外慢,徐念念抿起唇,她?最终,还是因为他片刻的无?言安静,不争气?的保留了一点希望,她?试探着扯了下手,赵荆却更是用力握住她?,不给她?丝毫逃脱机会,徐念念只?觉得生疼入骨。

赵荆眼?神轻视地上下一扫她?,说:“好啊。”

徐念念猛然一怔,即使有所预料,但当?她?真正由赵荆口中听到这话,仍是不敢相信,她?胸脯起伏的厉害,缩在柴扉门前瑟瑟发抖,好似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唇瓣血色尽褪,眼?瞳倔强又害怕。

赵荆掌下的手腕轻微抖动,赵荆讽她?:“怎么,又说话不算话了?就像之前在武陵那样?,答应好的事转头就食言?”

徐念念眼?泪淌出来,由下颌处低落,脸颊一片冰沁沁。

她?这副极其不愿的姿态,赵荆内心火烧更旺了,他冷笑,却松了手,下巴朝柴扉门内抬,像早料到般,说:“不想就回去。老?子?没兴趣强迫女人。”

入夜了,徐念念所居住的四合院并未来得及点起门前灯,一旁人家灯火溢出几丝,落在两人之间,所有激烈的情绪汇聚到一块,好像汹涌的火撞上滔天的水,突然就相消融,只?剩一片飘渺的烟雾。徐念念像是下定了决心,低头一抹泪,慢慢的说:“谁说我要食言的。”

她?的话平静的落于棋盘上,对?于之后会发生的一切,已经是落子?无?悔,因为赵荆既是执棋者,也是这盘棋的判官。

胡同深处,寂寥无?声,徐徐直起身,他神情不见有异,沉默地向胡同口走,徐念念就跟在他身边,胡同里小道不宽,徐念念与赵荆隔不过一拳头宽,她?步调偏了一下,肩膀不慎与赵荆胳膊碰在一块儿,她?立马挪远。

徐念念鼻尖一冰,她?仰头,是天上飘落的雪点。

居然一入冬就下雪了。

只?是一个怔神,赵荆已经走到前面,徐念念呼出一口白气?,冻红的指尖攥住自己衣摆,小跑跟了上去。

上了马车,并坐在一列。

徐念念才坐下,怀里就出现一个手炉。

赵荆为她?塞手炉的动作不粗鲁也不温柔,干脆利落,不见什?么旖旎之意。

徐念念手指默默将手炉团抱在一起取暖。

车夫问:“世子?殿下,回哪里?”

赵荆:“尚书府。”

一路无?话,马车偶尔颠簸,徐念念察觉到赵荆向她?探过一次目,她?莫名觉得,他是想看她?有没有偷偷掉眼?泪。徐念念不想被?他观察出窘态,默默把脸瞥向木窗那一边,木窗闭着,她?看不到外面,只?能看到朦朦胧胧一团黄调流光,好像是梦里会出现的那种,只?是不知这会是一场美梦,还是一场噩梦。

通过正阳门,原本畅通无?阻,赵荆却让车夫停下。

守城卫举火把靠到马车前,恭敬的问:“赵尚书,您有什?么吩咐?”

赵荆撩开马车布帘,火把的光将马车四壁内照的明亮通透,坐于赵荆身边的徐念念一时无?所遁形。

赵荆:“记人。”

守城卫眼?眸微敛,目光汇聚向徐念念。内外城门,将大多的布衣百姓与王公?贵爵隔绝开来,百姓若无?召见,鲜少?能入内城,赵荆之意,是下回见到这个女人,即便她?没有进入内城的身份,也不要拦人。

这事发生在须臾间,随即便结束了。

重新挥鞭再行,不多时,马车停下。

赵荆下去,门帘还替她?撩着,徐念念踱下来,踩过车夫替她?安放的马凳,面前这座府邸磅礴气?派,红墙高筑,门前蹲着与她?人一般高的石狮子?,门庭前有一段延展的石阶,左右各挂一只?大灯笼,将石阶映得明亮显眼?,不会不慎踏错摔跤,她?跟着赵荆走上去,一共迈过十八阶,来到金字青蓝底的尚书府门匾下,徐念念耳边响起那些市井议论,说赵荆是恭亲王的嫡长子?,贸然分府令恭亲王面上无?光,至于原因,人们有许多种揣测,不过都未有结果。

赵荆推开铜钉红门,余光侧睨伫在原处发愣的女人,徐念念稍不留意就与他撞上个对?眼?,她?心一紧,忙跟上,嘴边嘟哝:“我知道啦,都到你府门前,食言不了的。”

徐念念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温温吞吞的小女子?,偶尔有脾气?,可脾气?过了,说话便是那种犹如?江南小桥流水的婉转语调,像是下意识的撒娇。

倘若当?年不是在武陵外营包内,赵荆停了下来,她?原本就是打算给予他的,如?今,就当?是代价好了,她?并没有不愿意。

赵荆没有说话,徐念念进来,远远的,好似有什?么影子?由游廊尽头如?疾风般奔驰而来,小小一团,身后红门,被?男人适时合上,铜环急不可察的晃了一下。

那道小黑影四足啪嗒啪嗒狂乱点过一路地,耳朵直压向后,扯着嗓子?大叫:“喵!”

“喵喵喵!”明显是有了脾气?的叫声。

徐念念惶然意识到小黑影是什?么,疾步向前而去,原本揣着的手炉掉落在地也没暇心管,她?好想哭,一把抱起扑向她?的玄猫,玄猫黄眼?圆圆,因为跑太急了嘴巴张开微喘,露出舌头,徐念念先是与玄猫额头撞在一块儿,一顿蹭,然后将玄猫挪远几寸,发出声音猛亲玄猫,口中说着诸如?“娘亲好想你啊”、“没有抛弃你,是你被?山匪劫走了”的话,不争气?的玄猫肚子?呼噜呼噜比老?汉打鼾声音都大。

半晌,玄猫终于记挂起离家两月的男人了,由徐念念怀里要向赵荆爬过去,徐念念依依不舍,但又有点惊喜:“赵郎,小......猫也喜欢你哎!”

大抵这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万物都抵不过赵荆骄傲猖狂,天王老?子?来了,惹毛他,他都硬刚到底,除了眼?前这一人。在听到她?软声软语叫他时,他脾气?徒然就消了大半。

玄猫可不得喜欢他么?它的吃食甚至是由东长安街的珊瑚阁供着,它的栖居地可是辽阔的尚书府,平日还有管事婆子?来照料它,陪它玩。

赵荆提起玄猫后颈,玄猫顺势趴进他怀里,他向正堂去:“叙完旧了就过来用晚膳。”

徐念念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她?后知后觉,所以当?时赵荆知晓由客栈掉下去的是她?的玄猫,人群纷杂,小小玄猫落在地上,一个不慎就会被?踩死,他才下马去捡。如?此想来,他是小赵的救命恩人咧。

徐念念看着赵荆笔挺宽阔的背影,嘴角弯起一下。他真是嘴硬心软的人啊,在这点上,倒是未曾变过。

徐念念在赵荆身上找到了从前熟悉的感觉,一时也没有那么防备他了。

饭桌上,热菜备齐,两张交椅隔了些距离,但并不太远,徐念念坐下,脚边传来暖意,她?后倾垂眼?,底下放了燃烧火红的炭盆,而后左右扫一圈,没见一个丫鬟和侍者,她?纳闷,她?没开口,赵荆就说:“这府上没有那些旁人,就白日会来一个管事婆子?,忙活完就走了。”

徐念念唔了一声,垂眸看仍飘着热气?的丰盛餐食,她?夹一口羊肉,丰腴的滋味在唇齿间流淌,她?目光向赵荆,笑着说:“赵郎,你备的晚膳很好吃。”

赵荆:“让附近酒楼送的。”

徐念念眼?尾弯出如?杏叶的弧度,端起碗吃饭,正院一时安静,玄猫也乖乖在赵荆脚边吃它的食物。

徐念念吃着吃着,抬头看赵荆一眼?,男人面容肃穆,她?问:“赵郎,你平时是回恭亲王府休憩吗?”

所以尚书府里才没安排人,连饭食都要酒楼准备。而且她?看尚书府好生宽阔,没有太多起居的人气?。

赵荆夹一筷子?菜进碗,说:“回这儿。”

徐念念噢一声,觉得奇怪,却不好再问,她?敏锐的察觉到赵荆说话声音比方才沉了一点,眉峰拧起来,在好看的眉宇间挤出一个隐隐山川,一口菜含进口,继而是一口饭,举止得宜,就是吃的过份慢条斯理,徐念念想到一种可能,她?放下筷子?,认真的问:“赵郎,你可是感到身体不适?”

赵荆眉头皱得更紧一分,说:“老?毛病了,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