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1)

众人一边暗暗为武状元揪心,一边又理所当然的以为赵荆会闪避,毕竟为了一场摔跤赛受伤抱恙府中,不能上朝,得不偿失。

怎料赵荆黑靴撤后半步后,竟然抬手去接武状元坠下的冲力?,人群中有人凉气倒抽,赵荆这是不要胳膊了?

赵荆稳稳扣住武状元膝颌骨,这是习武者身体最脆弱的几?个关节之?一,两边骨头凹陷处,只要用力?一捏,膝盖以下就会酸麻失去力?气,但?说好摔跤,那便只比摔跤,赵荆没有死撑着接下所有的力?量,他上半身徐徐朝后倾嘭得倒在擂台上,连擂台上的木板都在晃动,徐念念心随之?揪了一下,不知?何时,京郊军营中已经鸦雀无声,众人看得挪不开眼?。

武状元顷身就要横臂去锁赵荆命喉,徐念念连忙闭紧了眼?皮,还连带用手按住上半张脸。

下一瞬,耳边满是惊呼,还有人忍不住喊了赵荆名讳,徐念念上下两指各向两边靠,就见赵荆猛地?勾住武状元后背,与武状元绞缠了一圈,反身一起,一压,双方身体调换了位置,而武状元是背对赵荆的,赵荆直接就来?了个夹颈背。

众人后知?后觉,赵荆方才这是欲擒故纵啊!

赵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不会给对手翻盘机会,之?后不论武状元怎么?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破掉赵荆的夹颈背。

两人分开,武状元喘着粗气,单膝跪于擂台,脸色通红,赵荆伫立着,胸膛起伏,黑靴定定踩在擂台长木板上,他背脊朝阳,肌肤上有条不显眼?的嶙峋,那是当年他抱着一个小姑娘跌下山崖留下的疤。

两人皆酣畅淋漓,赵荆伸手,要拉武状元起来?,武状元输的心服口?服,够着赵荆的手要站起来?,谁知?站起至一半,脚下木板一条细微的裂痕迅速向外延展开来?,如同蜘蛛撒网一样,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徐念念只听轰然巨响,大地?震颤,整座擂台瓦解倒塌,尘土飞扬。

人们纷纷往四下退,徐念念反应慢,往后躲的时候已经被扑了一身灰,躲没多?远,她咬咬牙,又跑进了缓慢落下的土霾里?,着急地?呼唤那人名字:“赵荆,赵荆!”

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一把攥住徐念念手,拽进胸膛前,徐念念一怔,旋即停住脚,她胸脯起伏,张嘴就吃进一口?土,猛地?咳嗽起来?,赵荆叹息一口?气,掌心贴着她背脊,轻轻为她捋气,说:“你细皮嫩肉跑进来?干什么??这擂台不过一个你高,即便倒塌,那样的高度坠下也不会出人命,顶多?就是”

“可是你受伤也足够令我好难过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围的尘埃慢慢落下,赵荆突然就哑了声,半晌,两人视线变得清明,赵荆垂眸,徐念念眼?红可怜的望着他,赵荆心中怜惜,也不管四面投来?的纷杂目光,直接就说:“那你抱紧我,确定一下我到底有没有受伤。”

徐念念用力?抱住赵荆,脸贴在他胸膛上,小手细细摩挲着他身体各处,片刻后,她才松了口?气,垫脚为他穿好衣裳。

一旁武状元是后背着地?摔下去,他在木条堆里?起身,憨憨的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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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荆问:“你没事吧?”

武状元:“没事。”

武状元理了下束裤,左脚踢开那些碍事的木条,右脚踏过平地?,走到赵荆跟前,恭敬地?向他作揖。

徐念念目光落于其上,很快便发现?异样,她手扯武状元胳膊肘,说:“你撒谎噢,你有事,你的脚受伤了。”

武状元一顿,忙道:“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今日太累了,一会儿放松下腿脚就好。”

徐念念摇头,她神情变得严肃:“你应当是右脚踝骨脱臼,你还是武将,这不是小事,得赶紧把骨头正?回去。”她没留商量的余地?,目向赵荆,说:“赵郎,你找人把他带去营包。”

众人当即窃窃私语起来?,不想徐念念一介女娘还懂得这个,人群中,有去过惠民医馆看诊的人认出徐念念,当即道:“徐小娘子懂得可多?咧,她在西城司大街经营医馆,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医生呢,大家?有毛病都找她去看的!”

武状元还欲说什么?,赵荆便道:“听徐小娘子的,她医术很好,很多?年前也为我正?过骨。之?后宫里?为武举中榜者办宴,你再过来?,不会耽误事,放心。”

武状元红脸说:“赵尚书,我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我怕徐小娘子介怀。”

赵荆一瞥徐念念:“你看她像会介怀的模样吗?你不跟她去正?骨,她反倒会介怀。”

武状元还是有顾忌,毕竟徐念念是赵荆堂而皇之?护住的女人,讲不准日后就是赵夫人,他纠结的问:“那赵尚书可会介怀?”

要徐念念为他正?骨,难免要褪去鞋袜,有肢体触碰。

赵荆失笑:“我只会为她骄傲。”

随后到营包,武状元尚在拘谨之?中,徐小娘子纤纤素手已经摸到武状元熊厚的小腿,武状元心中天人交战,想先就自己脚生的太丑向徐小娘子道歉,一开口?,剧痛袭来?,皮肉之?下骨骼移位,武状元忍不住嚎叫,徐念念迅速将踝骨推正?,然后得意的一抬眼?,说:“好了。”

她蹲在地?上,眼?下那颗红痣熠熠生辉,笑灿灿的,她明明没有容妆打扮,可此刻却是如此美?丽,好似一潋春光,即便知?道徐小娘子是有主的女人,武状元还是忍不住怦然心动了一下。

武状元起身,刚要走两步试试,徐念念又说:“伤经动骨一百日,指的是这样的伤要好好休养一些时日,以免留下隐患,日后旧疾复发,若是脚踝脱臼,正?骨后不留心再滑脱,以后会惯常脱臼,这对习武者来?说,就成了致命的弱点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小娘子当真是温柔一刀啊,武状元立马不敢造次了,连进宫赴宴都要侍卫搀扶着他。

徐念念早前来?看武举殿试,也有许久未见赵荆,想等殿试结束与他一块回家?,并不知?道会有殿试宴的风俗。

她虽挂念那人,但?也绝不会打搅他在官场上的事,就如他会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西城司大街边,等惠民医馆歇业了才见她那般。

徐念念走出营包后,京郊军营人潮已褪去不少,她亦准备离开,远远有个小太监着急忙慌的跑向她:“徐小娘子,好险你还没走。”

徐念念疑惑地?一歪脑袋,小太监停在她跟前,甩甩拂尘,说:“赵尚书邀您一块进宫参加殿试宴。”

徐念念指指自己,说:“可我没有参加殿试宴的身份。”

小太监:“您就跟我一块儿去吧,大家?的马车都已经往宫里?驶了,就只剩赵尚书的马车还在军营门口?等您了。”

徐念念不明其意,但?也快步去了。

上马车,赵荆坐在里?头,换一袭干净的锦裳,单手支着额侧在休憩,他红唇齿白,鼻挺眉俏,英俊如常,只是眉心浅浅流露些许疲态,马车向前驶,徐念念知?他近来?辛劳,她软乎乎的说:“赵郎,要不要我为你按头?”

赵荆掀眼?皮,理直气壮的挪了下身子,徐念念顺势跪坐在他身后,由上至下的按到每一个能疏通经淤气血的穴位。

按头片刻,赵荆眼?目逐渐清明,他偏头,目光恰好落在她缨红的唇上:“你有没有忘了一件事?”

徐念念故作疑惑地?啊一声:“忘了什么??我不知?道。”

赵荆:“装。”

徐念念手捂住嘴,咯咯的笑,由袖袋里?取出一个紫色荷包,细指搭在他腰封处,系好系带,紫色荷包熨贴的垂挂在银黑色锦袍上,她看着好看,手指还勾了下荷包上那只纠翅膀的飞鸟,赵荆觉着她可爱,动手揉揉她脑袋。

徐念念跟猫儿一样哼了声,“对了,赵郎,你怎么?要带我进宫参加殿试宴?”

赵荆敛了敛神,与她对着眼?眸,说:“你今日做的很好,很多?百姓都看到了,陛下也是实打实见到了,带你进宫看看有没有机会实现?你心中所愿。”

徐念念:“又积一跬步?”

赵荆笑了一下,说:“石太医走了,太医院如今空出了一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