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衡:“……”
沈透抬头看宋初衡。
宋初衡没有发怒,只皱了下眉。这要是换做别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估计早就被保镖轰出去了,但这是沈透的心理医生,他就只好忍着。
沈透察觉到了,卢越肯定是因为他的过去,才对宋初衡这样不满,他放下笔,拿起手机:“卢医生,还有量表吗,给他也来一份。”
卢越:“???”
听罢,宋初衡沉沉笑了,附和说:“对,我也有病,给我也来一份。”
“?”卢越善意地提醒沈透,“……你很信任宋先生?我可能会问你一些私人的问题。”
沈透思考几秒,做了很大的心里斗争,最后还是说:没关系,让他留下来吧。
宋初衡和他说,要一起治病,他知道这是宋初衡是哄他的,但这样的说法,确实令他安心不少,他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他愿意给宋初衡机会,一个陪在他身边的机会。
如果宋初衡表现良好,那他就给宋初衡加十分。
宋初衡听见让他留下这四个字,心中仿佛被羽毛轻扫,原本没打算挪开的脚步朝沈透走去,他又在沙发上坐下了,沈透信任自己,很好,非常好,他薄唇张合,客气的,又有些强势的对卢越说:“卢医生,你不用这样防备我,我既然找上你,就是希望你能把他治好,我很爱他,也不会再做伤害他的事,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帮他治疗,让他能重新说话,治疗期间,我会全程陪同,你不用特意避开我。”
卢越目光投向沈透,见他没有任何异议,也不好再请宋初衡出去:“好吧,抱歉,我只带了一份,宋先生等下次吧。”
宋初衡心中雀跃,应承:“没问题。”
既然如此,卢越就开门见山,说:“我有一个疑问,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沈透在填表,手略微停顿,宋初衡比他还嘴快地说:“还没有,不过很快了,我在追他。”
沈透倏然脸红,抬头瞅宋初衡一眼:“……”虽然是这样没错,但由宋初衡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欠打?
卢越:“……”
卢越暗暗想,难道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误会?沈透不应该是恨宋初衡入骨?为什么此刻看起来逆来顺受的样子?还是他们已经发展到了原谅彼此并从此走向和美的幸福生活的程度了?
作为旁观者,卢越不是很想祝福这个alpha,不管宋初衡做了什么取得了沈透的原谅,他就是十分失职,不配和沈透这样好的人在一起。
等沈透填完后,卢越仔细询问他最近的状态,沈透乖乖回答,老实交代,没有隐瞒,于是卢越发现,沈透的焦虑症已经到了中度,并且伴有癔症出现。
既然要进行心理治疗,就要找出焦虑的诱因。
“和我说说吧,”卢越温柔地说,“每次你不能说话前,都发生了什么?”
沈透低头缄默,仿佛又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
真是可怜见的,话都说不利索,还要被迫回忆不开心事情,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宋初衡自然心疼极了,就想替沈透开口,卢越阻止了他:“让他自己说,你只管听就好,不要打扰我们谈话,做一个安静的绅士。”
心理咨询本该是私密的,一对一的,有家属陪同的话,有时会起到反作用,又何况沈透受到的创伤都与他有关,宋初衡自知理亏,被卢越一说,就也沉默下来。
会客室陷入安静,针落可闻,沈透握着手机,垂眸打字:害怕,我很害怕。
卢越问:“为什么害怕?”
沈透: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卢越:“什么事情?”
沈透:很多,很乱,都是一闪而过,记不清了。
卢越知道他仍在回避,回答的问题都很笼统:“可以和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吗,你在什么地方,是早上还是下午,天气怎么样?”
沈透下意识回忆起最严重的那次:早上,在车里,有太阳。
“在车里做什么,有人在你身边吗?”
沈透抿唇,看向宋初衡。宋初衡立即反应过来,搂住他的腰,说:“当时我在,那时候我们刚重逢,我对他说了很不好的话,是我的错。”
卢越早在八年前就从沈透口中得知了宋初衡的所作所为,并对他的为人有了深刻的见解,此刻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就知道会是这样,于是问沈透:“他对你说了什么?”
沈透又低头,指尖点击手机键盘:他骂我水性杨花,我很生气。
软件里,男主播的声音缓缓流泻,宋初衡狠狠一噎。
卢越也很无语,不悦地看了宋初衡一眼,然后说:“他为什么这样说你?”
沈透:他恨我。
这三个字蹦出来,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了。
宋初衡的心脏仿佛被摄住,因为那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他眉头微紧,盯着沈透的侧脸,过了一会儿,他十分卑微且苦涩地说:“透透,你知道的,我没资格恨你,当时是我蠢,往后我不会再对你说那样的话了,我不恨你,别乱想好不好?”
沈透静静的,保持低头的动作没有动,也没有回应他。
卢越看着他们,仿佛看着一对痴男怨女,她觉得,沈透的焦虑,有一大部分原因出在宋初衡身上,于是她问沈透:“他恨你,你在为这个难过吗?”
沈透唇线平直,过了半晌,打字:只有一点。
蕍·淅·郑·骊·
卢越了然:“在车里,他除了对你说那样的话,让你觉得难过,生气,还有没有其他的行为,让你感到不好受?”
沈透身体一僵,然后屏住呼吸,仿佛不愿提及这个话题。
卢越温声道:“别害怕,只有面对它,你才能康复,才能说话。”
沈透:他抓了我的手,把我的手表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