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沈透再也没有自残过,他继续接受治疗,打败了病魔,获得了新生。这是每个心理医生都愿意看到的事情,卢越为他感到高兴,一个刚成年的Omega,被那样残忍的对待,又患上了产后抑郁,实在是令人心疼得无以复加。
而如今,她再次从宋初衡口中得知沈透的消息,还给她开出了高价的治疗费用,请她上门问诊,据宋初衡所说,沈透疑似患上了癔症性失声的病症,还有惊恐焦虑的症状,她担心,沈透的抑郁障碍会因此复发,所以,她立刻答应了宋初衡,先和沈透见一面,了解基本的情况。
宋初衡坐在咨询室的椅子上,剑眉冷肃,问她说:“当年的事情,你了解多少?能给我讲讲,他当时是……怎么确诊,然后轻生的?”
这些事情,他只了解大概,其中细节,只能从旁人这里,问清当年的前因后果,问清,他不在的时候,沈透究竟受了什么苦,过得有多么的难过。
作为心理医生,当然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隐私,虽然宋初衡是主动跑来找她给沈透看病的,但卢越仍心存疑虑,毕竟她还没和沈透见上面:“宋先生,容我冒昧问一句,你和沈透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孩子的alpha父亲。”宋初衡回答她。
“孩子的父亲……”卢越吃了一惊,随后捷眉,“是你。”
“是我。”宋初衡坦然,声落低沉,带着沉稳的坚定。
渣男!
卢越险些脱口而出。
宋初衡居然就是沈透口中的那个他!那个一直缠着沈透的alpha,竟是宋初衡!
真是人不可貌相,人人只知他帅气多金,却不知他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对了,她听说宋初衡还有个儿子,难不成,那个孩子就是当年沈透生下来的?!
卢越顿时心情复杂。
这个alpha的失职,是有目共睹的,试问哪个Omega,能在没有alpha的陪伴下顺利生产?在怀孕到产子期间,alpha没有提供信息素,没有给Omega足够的安全感,这已经是非常大的罪过了,更可怕的是,这个alpha,还是沈透受到折磨的罪恶源头。
所以刹那间,卢越的眼神都变了,她捷眉对宋初衡说:“无可奉告,宋先生,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那请尽早安排沈透和我见面吧。”
她抱有警惕心,担心沈透又遭到了这个alpha的迫害,所以等宋初衡走后,她翻找出沈透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但沈透关机了,怎么打也打不通,到了晚上,她又找出沈柔的号码来,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沈柔现在又是大忙人,不知道会不会接。
万幸的是,沈柔接通了,还诧异她怎么会突然联系上自己。卢越:“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沈透,但是他手机关机了,你能联系到他,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吗?”
沈透一般除了坐飞机,都是不关机的,顶多设置个勿扰模式,于是沈柔给沈透打了个电话,发现真如卢越所说,从下午四点到晚上七八点,一直联系不上沈透人。她正度蜜月,这几天也没顾及得上和沈透聊天,这下猛地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赶紧打电话给郑严琛,哪想郑严琛也不知道沈透去哪了,说发微信都没回,可能是这几天有点忙。
忙什么忙!
再忙能几天不回消息?!
沈柔立即让郑严琛去沈透家里看看,恐怕沈透生了什么事。
郑严琛去了,然后凝重的给她回电话:“他不在家,门卫说这几天都没看见他去上班。”
沈柔真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颤抖着说:“找人,给我找人,他不住教职工宿舍,也没有跟我说要出远门,这么晚不在家,手机又关机,他能去哪?你帮我去学校问问,或者问问陆老师,他这几天有没有去过学校。”
郑严琛赶紧去联系陆庭颂。
陆庭颂说:“他前几天跟我请假,说有点事情要处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上课,是出什么事了?”
郑严琛也差点两眼一黑,好好一个大活人,像人间蒸发一样,什么事情要处理六天连一个消息都不能回?
于是沈柔坐不住了,赶紧订机票要回国。
卢越这边知道了,让她先不要着急,然后告诉她,今天有一个叫宋初衡的人来找她,自称是沈透孩子的alpha父亲,让她明天去给沈透看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她明天见到了沈透,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
沈柔一听宋初衡这三个字,更是火冒三丈,简直要气笑了,愤怒的同时,还有止不住的担忧,连夜收拾行李,要亲自回去找人。郑明煊安抚她,已经派人去找了,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他,最近一班飞机是第二天早上的,再急也不能让航班改到凌晨起飞,况且,人在不在宋初衡那,还不一定是不是。
怎么不一定,一定就是!沈柔急得一夜没闭眼,满脑子都是她哥当年被宋初衡拐走后回来时那凄惨的模样,真是恨不得把宋初衡这个人千刀万剐。
文山君庭,家庭会客室里,卢越抿了一口水,然后轻轻放下杯子,温声问沈透:“你现在不能说话吗?”
沈透点头,然后扭头看了宋初衡一眼。
宋初衡倒是自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
沈透在上面打字,转换成语音:麻烦你了,我用这个和你说话,可以吗?
卢越察觉到,沈透并不像是被挟持的样子,稍微放宽了心,温和地笑:“当然可以,你的情况,宋先生大致和我说了一下,这种例子我接触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配合做发声训练,最后都会痊愈,你也不要紧张,正常和我聊天就行。”
沈透:嗯。
宋初衡摸了摸他的脖颈,不错,乖乖治病,很听话。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记得你后来重新去读书了,现在还在上学吗?”
沈透:嗯,已经毕业了,现在在大学里当助教。
“那挺好的,我啊还是老样子,不过已经从一院离职了,去了别的医院。”卢越说:“很久没联系了,昨天宋先生找上我,我还不信,就想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好像没接。”
她不说,沈透都忘了自己手机丢了的事情,又猛地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跟陆庭颂请假,真是一头乱:抱歉,我的手机丢了,还没有找回来。
“原来是这样,希望你的手机能找得回来,如果你家里人打不通你的电话,可能会担心你。”
沈透点头,想着待会儿就叫宋初衡载他去买个新的手机,手机丢的时候,他给地铁工作人员留的是沈柔的号码,也不知道有没有工作人员找没找到。
“好,开始之前,”卢越从包里拿出一份焦虑程度量表,还有一只笔,放到桌面递给沈透,“我们要先填一下这个。”
沈透看着那份量表,略微犹豫。这样的流程,他十分熟悉,只要填了这份量表,卢越就能判断出他是否患有焦虑或惊恐症,进而对他进行盘根问底的治疗,揭开他的恐惧,消除他的焦虑,让他能够再次发声。
沈透发起了呆,看着那份量表踟躇了两分钟之久。宋初衡在这沉默里,没有出声催他,只是默默的用拇指摩挲他的后颈皮肤,企图用抚摸令他安心。卢越也耐心等待,自然的从包里摸出手机,给沈柔去了一条短信。最后,沈透微微弯腰,拿起了笔,认真填写。
在他填写量表的间隙,卢越看了看屋里的光线,对宋初衡说:“宋先生能帮我们把窗帘拉上吗?”
宋初衡起身,去拉上窗帘,会客室里,光线便弱了下来。卢越又对宋初衡说:“能把沈透去医院检查的病历本拿来给我看一下吗?”
宋初衡已经准备好了,拿来给她。卢越接过,看过后,略微冷硬地对宋初衡说:“谢谢,这位alpha先生,现在你可以出去了,给我们一点独处的时间,这期间也请你不要进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