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越几乎立刻明白了,循循善诱问:“他把你的手表摘了,他看到了什么?”
沈透嘴唇抿得更加紧绷:看到了。看到了我的伤疤。
“然后呢,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浑身发冷。
“还有吗?”
我想尖叫。
“你叫了吗?”
没有,我不能说话了。
“你失去了理智,在发抖,对不对?”
嗯。
“你害怕他看到你手上的伤疤,还是恐惧自己会再次自残?”
话音落下,沈透猛地打了个寒颤,抬眸看向卢越。
卢越的眼睛很沉静,给人一种安心的错觉,她温柔地回应沈透的视线,说:“我知道了,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
治疗不能一蹴而就,必须循循渐进,也不能为了找出诱因,对患者咄咄逼问,让他产生抵触心理。
经过基本的询问,卢越已经大致明白了沈透的情况,这无疑是因为过去的损伤而形成的应激障碍,他回避恐惧的情景,害怕面对与过去有关的一切,不论是被摘除腺体,还是患上产后抑郁,都让他十分恐惧,如果不能剔除这些根源,焦虑就会反复出现,一但触及关键性事物,他的焦虑会达到顶峰,甚至惊恐,从而引发失声。
为此,卢越为沈透制作了一份康复计划,并教了他一些在焦虑或恐惧时的呼吸技巧,放松练习,发声练习,并建议他调整健康的生活习惯,适当的外出旅游,放松自己,运动和旅游,都能有效的缓解人的焦虑状态,后续,心理治疗也会稳固跟进。
“要给他开药吗?”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茶几上的水杯也见了底,宋初衡摸了摸沈透的后颈发尾,问卢越。
“如果想尽快说话,就要开一点氯氮卓和地西泮片,可以缓解焦虑和失眠,再配合发声训练,见效会很快。”卢越说。
宋初衡沉思片刻,说:“开吧,我让助理跟你去医院拿药。”
“好。”卢越拿起包,站起来,对沈透笑:“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过两天再过来,沈透,再见了,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
沈透朝她点头,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宋初衡送卢越出门,在院子门口,卢越停下脚步,对他说:“他的心理状态不是很好,我希望你能重视起来,更要避免发生打击到他的事情,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作为一个外人不好置喙插手,但我清楚你们从前的情况,知道他非常无辜,所以宋先生,我只能劝你,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对他好一点。”
宋初衡面色沉重,最后说:“我明白了。”
卢越走后,宋初衡接到了郑文杰的电话:“兄弟,你在哪?”
“在家。”
“沈透是不是在你那?”
“怎么。”
“他妈的,你怎么又搞拐人这套,我小叔叔现在到处在找沈透,”郑文杰在电话那头说,“我跟他说我不知道,他问我你住哪,我迫于淫威就和他说了,估计很快就会杀去你家了。”
“……我没拐人,”宋初衡眉眼变得不耐,冷声说,“你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来我面前碍眼。”
“兄弟,我这差着辈分呢,我说话他也不听啊,还有,我小婶婶也在找他哥,在飞机上呢,很快就要落地了,你赶紧把人放了吧,这声势浩荡的,跟你是绑架犯似的,埋汰不埋汰。”
“……”宋初衡脸色阴沉,爆了粗口,“真他妈的,我自己老婆还不能带回家了?有他们屁事?”
“行行行,你老婆你老婆,这还没成呢,就叫上了,哎,这我可不管啊,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让你有点心理准备。”
宋初衡火大,一个个,都来找事,这儿正好好治病,没事来捣什么乱?
回到屋里,沈透还坐在沙发上,多多已经不见了,倒是奶黄进来,蹭到了沈透的脚边,沈透摸着它毛茸茸的背部。
“累不累?”宋初衡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将他搂到怀里,低头亲他的额头,将他的左手握在了手心里摩挲。
沈透睫毛低垂,靠着他静了一会儿,然后从他手心里挣脱,摊开他的手掌,用右手食指在他掌心写字。
我生病了吗?
手心微痒,宋初衡默念写他写下的字,然后温声对他说:“没有生病,你只是心情不好,都怪我,害你不开心,你原谅我好不好?”
沈透心中微堵,又写。
你不恨我了吗?
宋初衡反应过来后,猛地攥住他的指尖,沉声说:“我不恨你,我爱你。沈透,我会一直爱你,我只有那么一颗真心,如果你不要,那我又能给谁?”
沈透忽然变得软弱,缩在他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透透,”宋初衡抬起他的脸,低声说,“你恨我吗?”
恨这个字,实在是太重了,重得人心里发疼,沈透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清亮的眼眸颤动,最后无声摇了头。
他已经原谅宋初衡了,只是缺乏安全感,才不肯答应宋初衡,说要在一起话。
宋初衡一颗心都要化了,执起他的右手,亲吻他的手腕:“有我陪着你,什么都不要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什么都愿意为你做,透透,你试着信任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想要给沈透更多的承诺,他想要沈透需要他,哪怕只是一个牵手,一个拥抱,只要沈透愿意,他都会为沈透赴汤蹈火,欢心不已。
沈透想,宋初衡还有腺体的时候,会用信息素压制他,让他不能逃跑,现在,他也不能逃跑,因为宋初衡长了嘴,他听了宋初衡的甜言蜜语,逐渐就不会走路了。
沈透说不清自己信不信任宋初衡,但此刻,他觉得自己是需要宋初衡的,因为宋初衡亲吻他的伤疤时,他会感到治愈,而不是愈加的疼痛。
亲完,宋初衡低眉,凑近他的脸:“乖,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