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走,从巷子里绕出去。”艾德里安阴鸷的眼神在维尔纳身上凝滞了一瞬,他一手握枪,一手抓着维尔纳的手腕,朝着一条小巷跑去。

巷子很深,也很复杂,隔十几米就有一个岔路口。

若从上方俯瞰,这片区域像是由复杂岔道交织而成的蜘蛛网,冒然闯入巷子很可能会迷失在错综的巷道中,而艾德里安因为每周都要到这里的教堂做祷告,早就记下了这一片区域的地图。

现在他带着维尔纳穿梭在陌生又熟悉的巷道间,试图甩掉后方追击的杀手,利用拐角的墙壁挡下了子弹。

林顿家族的手下已经摆脱了钟楼广场的混战,分批进入巷子,在各个角落与碰到的杀手展开了枪战。

一时巷子里到处都是枪声。

混乱的交战不仅阻碍了杀手的追击,也让艾德里安心中生出一丝烦躁,他攥紧了维尔纳的手。

两侧的建筑墙体都布满了时间留下的痕迹,青苔和藤蔓爬满了墙体,高大的建筑又遮挡了阳光,使这条巷子昏暗阴沉。

维尔纳耳中只有两人交错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仓皇躲闪中只能紧盯着前面牵住手的那道身影,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艾德里安身上,那头略显凌乱的金发成了视线里最显眼的光亮。

他被艾德里安用力拉进了侧面的一条岔路,艾德里安持枪背靠着墙,拐角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每一声都仿佛踏在心鼓上,令两人不由屏住呼吸。

艾德里安握紧了枪柄,突然从墙角跳出来,一枪击中了其中一个人的胸口,反手打掉了另外一人手中的枪,他一拳打中了杀手的下巴,血沫混着一颗牙齿溅到地上,杀手含着满嘴血忍痛掏出裤子外绑着的匕首,刀刃在一缕漏下来的阳光下划出一道白炽光芒。

艾德里安横手挡了一下,利刃在手臂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他闷哼一声紧着眉头,一枚刀片从袖口里滑出来被他夹在两指间,抬手间寒光一闪。

空气被划破的破空声和肌肤撕裂的轻微声响在杀手耳边一荡,剧痛从脖颈出弥散开来,他面色痛苦地捂住脖子,喉咙里发出残破的气音,血水从指缝间喷涌出来,他双膝跪下倒地,血液浸染了艾德里安的靴底。

还没等松了口气,后面上方的阁楼窗户被大力推开。

艾德里安背后窜过一道寒意,他下意识抬头往上看,看到了一支从阁楼窗户里伸出来的狙击枪,那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枪口正对着他。

一切事情都发生在两次眨眼的时间里。

阁楼里的狙击手唇角轻起,手指一动扣下扳机,枪口喷出一撮硝烟溅起火花,子弹脱膛而出。

艾德里安脚下打滑般身体猛地震动,偏过头与躲在巷角里的维尔纳对视,眼中怒火勃发。

维尔纳早就留意到了那个潜伏在阁楼上的杀手,但他没有开口提醒艾德里安,他像一个沉默的旁观者从刚才激烈的打斗中抽身,眼神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

然而就在枪响的一瞬间。

他冲出巷角扑倒了艾德里安,出膛的子弹从他的后背射入,带出一道血线喷溅到艾德里安锁骨上。

艾德里安扣动扳机朝阁楼开了一枪,他顾不上确认狙击手是否死亡,小心地抱住了半身染血的男孩,肩膀上裂开的伤口淌出的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男孩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咬着下唇,虚弱地倒在他怀中。

“维尔纳!”

林顿家族的手下随即赶到现场,歼灭了附近的杀手,将教父与小继承人护在中间,他们对着电话大声说话,叫人派来医生。

艾德里安撕下衬衫给维尔纳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医生很快带着担架过来,他们轻轻抬着维尔纳上了车,救护车一路闯红灯以极快的速度驶向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救护车里。

艾德里安紧紧握着维尔纳的手,把那小手包在手中,感受着男孩因失血过多越来越凉的体温,仿佛自己的身体也僵硬冰冷了。

维尔纳痛得唇色淡白,微微睁开眼看着满脸担忧的男人,虚弱地小声道:“爸爸……我痛……好痛……”

艾德里安低头亲吻他的手背,安抚着捏了捏他的手心,“没事了,别怕……爸爸在这里。”

他心中被愤怒与惊恐占满,心神如撕裂般扭曲。

他要让所有伤害维尔纳的家伙都下地狱。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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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整个地下世界都在看Ouroboros和西西里黑手党的笑话。

Ouroboros黑帮的当家人柯蒂斯?布鲁斯派出杀手当众截杀西西里黑手党的领袖艾德里安?杨,不仅没得手,派去的杀手全军覆没,还得罪了艾德里安。

帮派之间下毒手暗杀首领本是不稀奇的事情,都是在违法世界游走的人,图的都是钱色权,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撕破脸皮,大家还能坐下来好声好气地把话说开,生意总还是要做下去的。

但布鲁斯不知怎么把艾德里安得罪透了,提出的和谈被回拒,送去的信件被扔进壁炉,艾德里安拒绝与他交涉,并予以了沉重的回击。

西西里黑手党开始拓展军火市场,格外针对Ouroboros侵占了其原有的市场,抢走了好几个大单子,在其他方面也多次因为抢生意发生冲突火拼。

即使火拼的后果弊大于利,西西里黑手党削弱后还要面临被其他帮派吞并,艾德里安本人也可能被手下的保王党篡位,他都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布鲁斯几次在火拼中退让,换来的是西西里黑手党变本加厉的反击,他因此在帮派内被死对头嘲笑,还损害了帮派利益,被家族的长老公开批斗,他只能硬着头皮跟艾德里安杠上了。

就算对艾德里安不计结果的固执反击感到疑惑,最开始被袭击的一头雾水过后,布鲁斯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他被维尔纳?林顿那个小家伙阴了一手!

反观造成如今这紧张局面的罪魁祸首,维尔纳正躺在高级病房里,接受养父亲力亲为的照顾。

布鲁斯气得一连几天没睡好觉。

意大利西西里岛,黑手党控股的私人医院,顶层的高级病房。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艾德里安手中的水果刀一转,细长的苹果皮落进垃圾桶里,一个削完皮的苹果被切成八块,再削掉苹果块的一角,一个个可爱的兔子形苹果块摆满了水果盘。

病床上,维尔纳靠着柔软的白枕头,胸口捆绑了一圈纱布,还未愈合的伤口泌出了血丝,每一次呼吸引起的胸膛起伏都会牵动伤口周围的肌肉,带来阵阵微痛,他皱着秀气的眉毛,唇色失血暗淡,右手背还插着针管被固定在床沿,透明药水滴滴落下。

他的运气不错,那枚子弹射进了胸膛却被肋骨卡住,子弹头只差一点就会抵上心脏,虽然失血量大,流出来的血沾湿了浑身,但子弹卡在肋骨里,身体搬动时子弹也没再将伤口撕裂得更大,只要取出子弹,缝合伤口包扎一下就能止血。

再躺上一段时间,等胸部的伤口愈合,他就可以出院了。

维尔纳偏过头看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艾德里安,小声道:“我感觉好多了,伤口没昨天那么痛,医生说我的伤口很快就能拆线了。”

艾德里安用牙签插起一块小兔子苹果喂到他嘴里,“如果感觉疼了就告诉爸爸,不要一个人憋着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