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脸拉那么长，吓死个人。”

“也是恐怖。”

“我说呢，考那么好，原来是作弊啊。”

“我听我爸说，许天柯爸有钱后就在外乱混，他妈没文化啥的，家里也穷，管不了一点。”

“对啊，我上次和我爸出去吃席看见许天柯、他爸和一个长得挺漂亮女人了，应该是许天柯顶撞那个女的了，他爸直接杯子砸他头上，骂滚出去。”

见谣言越传越离谱，达到人身攻击的程度，陈萧萧履行班长职责，站起来，大喊：“安静！后排男生吵什么！”，扫视一圈，“别在背后议论其他人。有点道德。”

“校长女儿就是官威大。”

“就她事多。”

因着这件事，一整个周一班的学生读书都心不在焉，下课便聚一起聊八卦。行走在校园里，其他年纪的同学也有讨论什么私生子，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林诩都被迫听闻了事情全貌。

涉及作弊的其他几个男生，包括杨琰在内都被吴春叫出去谈话，一班班级布局彻头彻尾拆分、变了个样。方泊临和林诩的前桌是两个文静的女生，后桌是严进和李俊义，班级里基本上不存在男女同桌了。

吴春在周五的班会严厉强调不允许外传，但大多数人毫不在意。高中生看只毛毛虫都能成群结队，更何况这么大的八卦，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

发酵到最高点时甚至有男生拦在路上，来和林诩道歉，对之前相信许天柯的话而针对他表示抱歉，企图从林诩嘴里套话，一同贬低许天柯。

方泊临捂住林诩耳朵，叫人滚远点，别挡路。

下节是体育课，林诩被半推搡半举起着去往操场，耳旁是方泊临喋喋不休的抱怨。

“不要理这种人。墙头草贱死了，都是二百五。”方泊临骂第一句。

“怎么深井冰源源不断，比蟑螂还能繁衍。”方泊临骂第二句。

“十三点啊，通通绞杀。”方泊临骂第三句。

事不过三。林诩金蝉脱壳，蹲下起身转身，和方泊临对上视线，劝告：“你少骂人。”

“你就只对我横。”方泊临把人转过去，继续推小车似的任劳任怨缓慢推人。

林诩止步，斟酌再三叮嘱：“骂人太多会把福分骂走的。”

方泊临愣怔会儿，意识到林诩原来是在关心他，那很好了。喜悦冲击过头，他无意识间下手没轻没重，本是想偷摸着抚摸下林诩的痣，没想到掐了林诩脖子，听到声“啊”方才如梦初醒。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骂人了。”方泊临迅速收手，乖顺地低头，余光窥探林诩自个伸手挠挠后颈，棕色的小痣若隐若现，他喉结滚动下。

以为脖子上沾东西了，结果摸半天也没摸出来东西的林诩皱眉，心想方泊临简直莫名其妙，走在前面不理人了。

“你不许和那种人讲话，也不许和他们交朋友，知道没？”方泊临换个温和方式。

本来就不会和曾经污蔑过自己的人交朋友的林诩，连听两个“不许”，逆反心理上来，“谁管你允不允许。”

“我就是不许，他们不值得，配不上你。”

“那你就是值得交的朋友吗？”林诩随口反问。

“你觉得呢？”方泊临把林诩倒过来，面对面，严肃询问。

林诩宛若个娃娃被方泊临摆弄来摆弄去，快烦死了。他垫起脚，故意往前凑，鼻尖几乎要抵上方泊临的鼻尖，呼出的气打在方泊临脸上，像蚂蚁爬过皮肤，痒痒的。

好整以暇道：“应该吧，朋友？”，说完撤退前状似不经意地用力推了下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方泊临踉跄好几步，差点儿摔地上。

太近了，睫毛根根分明，每一根都不一般地扑扇着，乱花渐欲迷人眼也不过如此。方泊临回味着，逐渐有些呼吸困难。

往后好几天，方泊临以各种方式重新逼问林诩“他和林诩是不是朋友？”，十分惋惜，林诩没有再跟那天一样恶劣地“教训”他了。

只是简单回应：“是的。”

好吧，十一月还是有趣的，至少方泊临和林诩的关系有了第二大里程碑式突破。

继成为同桌、吃饭搭子、上学搭子、假期搭子、周末搭子，林诩主动亲口承认他和方泊临是朋友了。

丑闻那段是根据我高中的事瞎编的！偶学校当初的事比这个还炸裂些……

感觉除夕前没有下一章了…所以先祝大家新年快乐吧！

第33章 热水味

正式拥有朋友这层身份后，方泊临对林诩的占有欲只增不减，林诩对方泊临的宽容度、关切度也上升许多，切实履行了曾经对方泊临做的承诺“对方泊临好奇点”，会问方泊临一些与课程无关的东西。诸如：你喜欢什么颜色？你喜欢什么运动？你喜欢什么季节？你喜欢什么气候？

大体上围绕小学一年级课本的疑问句示范，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直白、浅薄的认识。

不过，已经沦为高中生的林诩自然不会问得这么生硬，往往是水到渠成之际方泊临问他问题问得答不上来时，或者被方泊临烦得想静静时，有模有样地学着抛出个话题，留方泊临独自琢磨、打草稿思考怎么回答好呢？他转身投向题海，继续埋头学习。

是以一个月下来，林诩问出的问题尚不及方泊临问的五分之一。但双方都算满意，方泊临满意林诩拒绝沟通的方式焕然一新，给他留脸面了；林诩满意找到个既能维护方泊临的玻璃心，又能让方泊临消停一会儿的绝佳法子。

一来一回，倒也挺有玩味的。俩人对彼此的了解更深入了，林诩爱使点小性子了，不喜欢的东西会第一时间告诉方泊临。

然而，层级最高，涉及侵害人身权利的是：陈全浩不再说方泊临是舔狗了，因为据他观察，按照现在的进度走下去，方泊临好像真的快印证那句名言“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了”。

害怕兄弟过的苦，更怕兄弟过太顺。毕竟，他有过一言成事的先例，这么宝贵的权利怎么能给三番五次叫他当哑巴的方泊临。

难得的一次不出于任何原因，仅仅是心底按耐不住好奇、纯粹发问的，便是探寻热水的味道。

林诩自小学长过一次冻疮后就被死缠上了。每年冬天手都要肿成萝卜状，可惜当事人很是一幅不在意的态度。

从小没被管过的小孩在照顾自己上有不足情有可原，所以“胡萝卜”魔咒降在林诩身上，习惯就好了。毕竟林诩人生亟需解决的还有学习、交际、工作等难题，这点小事压根儿分不出一点心去细看。

但大惊小怪的方泊临要管。

做完作业没事干的课间或者自习课，方泊临就喜欢由东张西望、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垂头检查新球鞋脏了没，缓慢演变为鬼鬼祟祟地盯着他同桌看，早早就发现林诩手不对劲。平日里都是挺惨白的，难得有点血色，还卖相挺差，属于是放菜摊上被人挑捡剩下的瘦弱烂胡萝卜。怎么能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