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是个多别扭的小孩啊!我都不敢大声说话啊喂!!!”
“谁教你的,有点分歧、闹下矛盾就要老死不相往来的,自己蹲地上画圈圈,呆里边儿内耗一辈子的!谁这么坏啊!换我肯定教你外耗全世界!”
“我可是花了好久好久才给你这个毛病纠正回来的!还不速速道谢!!!”
脑补完远大蓝图的方泊临噗呲一笑,连忙追赶上去,拍林诩左肩,跳到右边,拍林诩右肩,跳到左边。
省政府都批了好几个亿的教育基金,校领导也舍不得给校园两旁的路灯安得密集点。每盏灯之间相隔十几米,中间好一大块地方仅能照清个是人是动物,路上有没有绊脚石,确保不出人命。
林诩懒得回头看,除了方泊临,没人会这么无聊。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后,他故意站定不动,后头那人急刹车,鞋根摩擦地面发出好大一动静儿。
尽管不是自个的鞋,默念默念价格,林诩也不由得肉疼了下。但不后悔踩的那脚,方泊临该的。天天烦死人。
咚咚
靠得太近了,只距离个书包。少年心脏跳动声太大了,排挤掉其他声音,强势地占有一切存放听觉的瓶子。世界上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在不甚明晰的城市里共同享有这少见的片刻。
“方泊临!”林诩小声喊。
“在呢!”方泊临骄傲得回应。
“深井冰!”林诩骂完后又准备逃出生天。
方泊临迅捷地勾住书包带,折身到他前面,给他一记弹脑门,评价:“脾气见长哈!”
林诩进家门前,经过楼梯间窗户口,鬼使神差般地走不动道,磨磨蹭蹭地“爬”过去,手攀上窗台往西边偷窥似的眯着眼,面上带点赧然。
街上行人匆匆,像小蚂蚁,辛勤劳作一天后慢悠悠地回家,提公文包的、背大书包的、跨手提包的……反正熙熙攘攘的,谁也看不清谁,谁也不在乎谁。不知道人型取景框拍摄的芸芸众生中有没有方泊临这号人物,希望没有吧。
开门时候林远还接着吴春电话,意味不明地瞥了林诩一眼,没说话。许淑清带晚自习没下班,暂且无人审判林诩成绩。他把试卷按科目排序好摆放在茶几上,成绩条放上边,回房间写课外资料了。
咣当
门外的电话挂断了,林远进来,随手把试卷丢书桌上,有几张划过林诩的脸,一点点疼。
“你别想着让什么老师来给我灌输想法?”
“我只知道你浪费那么多钱,学不出样子,难道不该反思吗?你自己想想,别人没钱去上的少年宫,你去了。别人没钱去的补习班,你去了。老家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回家还做饭洗碗,从来没让你做过饭、洗过碗吧。只是一个学习而已,很难的事吗?考试考得有波动是正常的?那你同桌方泊临怎么一直考第一。天赋已经不如别人了,还不学吗?林诩,你自己反思反思。”
“好的,我会努力的。”
司空见惯的话中多了个方泊临,大抵是老师转告的“林诩和方泊临在一起学习”。
昨晚的情绪外露仿佛是方泊临的一场梦。第二天上学林诩又摇身一变,成了熟悉的不苟言笑冷酷版本。
招呼是回应的,但不会主动打招呼。
退档啊,重启啊,还我脾气暴躁性格恶劣坏林诩啊。
方泊临回家后又是写“林诩策划案”,又是警告林诩室友,又是整理证据举报许天柯从初中到高中考试作弊、违反校规校纪、校园暴力等一系列行为,很是劳累。
早读趴桌上补觉补半天,醒来旁边人不关心他健康状况也罢,还疏离地说:“你如果困,可以不用总是跟着我的。”
他咬住下唇,含颗薄荷糖,凉爽直达大脑皮层。太刺激了。。。马上克制不住要呲牙咧嘴、表情扭曲了。。。
方泊临生吞下糖,吸口和缓的空气,不咸不淡地讲:“我不困,我就要跟。”
林诩缓慢地眨眼,沉重的眼皮蒙住眼珠,看不出来情绪,为难道:“那……好吧……”
没更新就是被作业支配人生了……
感觉最近几章我要写得人格分裂了,一会甜一会虐的。。。哎…!我究竟在写什么,每一步都游离在大纲外
第32章 睫毛
十一月份可谓是下半年最乏善可陈的一个月。一来:无法定节假日;二来:较为知名的国际节日万圣节的高潮在十月三十号;三来:降价大促这些年失去真实可靠性。
不过附中高二年级近日丑闻不断。
先有外校女学生制作渣男前男友瓜条并在朋友圈、北川校园墙、微博等社交平台上进行大面积传播,点名“国家级重点高中北川大学附属中学高二三班xxx脚踏两只船”。闹得过大,整个北川市大半中学的学生都私下讨论不止。
附中校领导脸面挂不住,临时召开年级大会,批评该男同学,给予留校察看处分,停课一周回家反省,同时严令禁止各年级同学在网上发表不当言论。运营十年的北川校园墙由此炸号,头像变为黑头,终止业务。
再有高二一班许天柯考试高一学年期末考试买卖试题涉嫌作弊,周考、月考、期中考、协助同学作弊,证据匿名投送到校长办公室意见箱。许天柯作弊按影响程度来讲,远远比不上“谈恋爱”,但重点中学的老师到底是更注重成绩,同学间感情问题渣男渣女也屡见不鲜,加之年纪前几名气在哪,波及一班多名男生,因而讨论度反倒更高。卡在个尴尬、上头严查的风头,惩罚警示性地跟着严重些,停课两周并留校察看。
班主任吴春也被之前有分歧的男老师浑水摸鱼参了一笔,扣除年终奖且五年内不能晋升。
许天柯离校难得是个大晴天,太阳高高挂在天边,照在枯落萧条的树干上,显得凄凉。在办公室,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不停给吴春道歉,虽然穿的衣服价格不菲但浑身气质带点乡土气息,低眉顺眼的。
魏红梅着急:“对不起,老师。是我没管好人。”
“妈,回去吧。”许天柯拉起人。
“老师这个处分有没有消除的可能,写进档案里去,考大学影响很大的。”她没读过多少书,只知道读书是件值得尊敬的事,大学是个神圣的地方,焦虑地担忧自己孩子未来的命运,如同二十几年前担忧青梅竹马的丈夫在学校过得怎么样。遗憾的是两个人都辜负她了。
吴春的重话全说给许天柯听过了,现在不是很忍心重复遍,只讲:“不要再犯了,处分消不掉的,先回家吧。”
认清事实后,好像有无穷的悲戚倒灌入魏红梅那双不再灵动的眸子,她低着头,失去出声的勇气。半晌,鼓起勇气:“真的不能消吗?”
“妈,转学回老家上就行了。”许天柯从背后拉人,“老师对不起,谢谢你给我说的那些话,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来学校。”转而对吴春鞠躬。
正是午休前闲暇时间,办公室外边看热闹的学生层层叠叠,办公室里面的老师状似不经意地偷听。摆明看热闹的架势。
“好。到新的学校要认真学习,高考加油。”
许天柯点头,拉着魏红梅出了门,走廊上的同学俱低下头,不愿对视。他先把魏红梅送上车,再折返回教室,拎起书包,挑拣几本书,默声离开了。
死寂一片的教室陡然炸开锅,同学们头挨在一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