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昌生便道:“还是严家喜事为要,诸位赴宴吧!”

严涞这才露了笑意,请了众人去前院赴宴。

回家的马车上,阿鱼被疼醒几次,才说了几句话就又昏沉过去,到了半夜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身边除了归云轩中的人,还有杜杙也在,文姨娘跟杜杙都困得趴在桌上,只有灵雨跟雁影还坐在床边看着她,见她醒来,灵雨急忙擦了泪,“是不是又疼了?”

阿鱼摇摇头,透过灯火微光看到灵雨红肿的眼睛,微弱道:“姐姐,对不起。”

只是她声音太小,灵雨没听见,凑过去问:“你说什么?是不是饿了?还是渴了?”

文姨娘跟杜杙也醒了过来,都紧张地走了过来,阿鱼便对着凑过来的灵雨道:“渴了。”

“渴了,雁影,端水过来。”灵雨又问:“饿不饿?雁影煮了粥,我去端来。”

阿鱼摇头,对着杜杙跟文姨娘扯了个笑,微弱喊道:“姨娘,四姐姐。”

杜杙急忙坐在床沿上,红着眼睛道:“快不要说话了。”阿鱼便想伸手去拉她,刚一动作就疼得抽气,杜杙想按住她却又不敢,只是流泪不住地流,“你怎么就,怎么就敢。”

阿鱼又对她笑笑,一边文姨娘从雁影手中接了水来,用调羹舀了一点点喂她,只当杜杙说的是阿鱼护她的事,道:“阿鱼肯挺身护住姐姐,正是她懂事呢。”

只是她自己还十分心疼着,想到她被抬进来的时候,自己就吓得浑身瘫软了,思及此口中又骂道:“沈忱这个没人性的,家里亲戚他都敢下手,若非我不得出去,定要去剜了他的皮。”

阿鱼喝了水嗓子舒服了许多,安慰道:“好了姨娘,我没事了。”

杜杙便在一边说道:“沈忱跟安平郡王世子已经被押送去大理寺了,沈大太太跟安平郡王府的今夜还来了我们家求情,祖母门都没让他们进。”

阿鱼便笑了起来,看向杜杙,“四姐姐,你凑过来些,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杜杙便凑过去,听得她微弱的声音道:“今日事,只我们四人知道,绣云那里,四姐姐务必交代好,卖刀之人已离开东京,大理寺查不到的,刀鞘要毁掉。”

第 41 章 [VIP]

就在阿鱼在家养伤的第三日, 大理寺就赵越、沈忱伤人一案进行了审理,连景明作为大理寺左少卿,因为跟伤者有亲,所以回避了。

此案轰动不小, 故有诸多百姓在外观看, 大理寺寺丞将叫人将二人提了上来, 这两人在牢中蹲了几日, 此刻看来十分潦草, 赵越被提上来口中还愤愤喊道:“我是安平郡王世子, 你们胆敢对皇亲无礼。”

寺丞便大喝一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肃静!”

赵越被吓了一跳,不甘心还要喊, 便听一声:“再扰乱公堂,按罪论处。”他这才安静下来。一边的沈忱看着眼神却十分阴鸷,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寺丞问道:“你二人是否蓄意谋害杜家姑娘?”

赵越辩解:“这是诬陷,她亲自将刀递到我的手中,自己划了自己一刀。”

这话叫外面的百姓哄笑起来,寺丞又喝“肃静”, 叫了小吏去维护秩序。

沈忱这时也道:“确如世子所言。”又惹堂外百姓们臭骂,“这安平郡王府坏事做绝了的!”这是之前被赵越欺压过的百姓,在借机泄愤,小吏们又叫他们安静。

寺丞便叫传人证物证,杜杙戴着帷帽跟绣云、雁影走了上来, 便听赵越唾骂起来, 什么小娼妇, 贱人, 越骂越难听,叫堂外百姓更是偏向了伤者。

寺丞便问三人当日情形,三人都一一说来,虽言辞有所不同,但是大体都是一致,寺丞又拿了物证,叫他们指认,三人又点头,沈忱却道:“这刀不是我们的,是他们带进严府的。”

寺丞又问杜杙,杜杙便道:“那日我们姐妹都是去严家做客的,带着这一柄匕首做什么?我家女眷从不舞弄刀剑的,这柄匕首,大理寺尽管去城中武器铺子查证,看是不是我杜家人买的。”

大理寺早已查证过,寺丞道:“并未查到。”又看向赵越跟沈忱,“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两人不肯认罪,沈忱喊道:“这是他们在吴县买了带来东京的。”杜杙便冷笑道:“那就请大理寺派人去吴县查,看看我杜家有没有叫人去买过这样的匕首。”

寺丞喝了一声,一般伤人武器的来源查起来都是十分繁复的,且大多没有结果,大理寺并不死究于此,更看重证词。

寺丞又叫那日被他们伤了的杜家护卫上来,“按律法,走车马伤杀人,按斗杀伤论处①,这几人,你们可认得?”

赵越斜着眼睛看了几人一眼,“小爷一天看……”“认不认得?是否你等所伤?”寺丞大喝一声,赵越便道:“是又怎么了,大不了赔他们些银钱。”

一边沈忱心中怨恨他蠢,但那几人确实被他们一行人所伤,不得不认下,堂外百姓又是愤喊,纷纷叫道“定罪,定罪。”

寺丞便道:“走马伤人,此罪一桩。”又问:“那日你二人因何前往严家?严家并未给你二人喜帖。”

赵越便道:“去凑热闹的。”沈忱也跟着回答,寺丞又问:“明知严家园中只招待女眷,为何私闯严家园子?”

沈忱却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突然道:“杜家五姑娘跟我早有私情,她约我同去!”

一边杜杙却是愤然跪下,“寺丞明鉴,我五妹妹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会看上这等脏污,他不过是因为跟我祖母有亲,去年秋天我家姐姐出嫁,他去过我家做客,我五妹妹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我手中有她写给我的诗!”沈忱喊道。

一时间堂外百姓哗然,沈忱便跟寺丞说那诗放在何处,寺丞让人去他家拿来。

杜杙忙道:“断无可能,请寺丞去我家中将我五妹妹请来,她断不会做出此种事情。”寺丞也应允。

堂上一时间便不再审理,一边赵越笑道:“行啊阿忱!”寺丞令喝他才安静,只是脸上露了喜意,似乎能脱罪了。

阿鱼不止是一人来的,同来的还有杜家老太爷老夫人,沈家这边沈瑶跟沈大太太也出现了,沈忱看到二人便知不妙。

原来是去杜家叫人的那个小吏因同情阿鱼,兼之从前族中有人被安平郡王府欺压过,忍不住说了堂上之事,老夫人听了懊悔不已,直说自己害了阿鱼,叫阿鱼安慰了才冷静下来,叫人去沈家叫沈大太太跟沈瑶同去公堂。

从沈家回来的小吏把那张纸递给寺丞,寺丞看了就要递给阿鱼,问道:“杜五姑娘,这是否是你所写?”

阿鱼半靠在贵妃椅上,还十分虚弱,堂外百姓看了不由生了怜惜,便听她透过帷帽说道:“寺丞不用递来,这诗确实是我所写。”堂外百姓又是惊呼,却听那道柔悦的声音说道:“不过是我写给沈瑶的。”

沈忱便使眼神给沈瑶,叫她否认,被寺丞看见,令小吏押住他,这边沈瑶确实反应过来了,道:“五姑娘最看不上我的,怎么会写诗给我?”

阿鱼便道:“那我自然是看不上你的。”姿态就十分高了,声音也淡淡的,百姓听了都不觉想到这样的人儿怎么会看上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阿鱼便向寺丞问道:“寺丞可否允许民女自辩?”她虽是坐在椅子上,对寺丞却十分有礼,令他先就生了三分好感,让她自辩。

阿鱼便指着沈瑶道:“我不止看不上你,还看不上你们这一家,鸡鸣狗盗、狗仗人势之辈,去年秋天我二姐姐出嫁,你们一家来吴县我家中做客,你沈瑶,处处看不上我杜家,拿了安平郡王府来说事,有还是没有?”

沈瑶摇头,“我怎么敢,我去了杜家处处畏缩不敢言,就怕五姑娘不喜我。”她做了一副害怕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