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1 / 1)

大房嫂嫂浑身一颤,沈沁前几次惩治府里那些硕鼠之时,出手之狠辣准,打得院里惨叫一片,院外置办的那些田产全给收了。

她出身皇家,本就有底气,如今不要慈悲名声,又没有刻意瞒过,满府皆知她的手段和心性,三房的男人还给她撑腰,便是更加肆无忌惮了。她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沈沁满意的看着她缩了脑袋,老祖宗身边的妈妈伴着她出去,好声好气的说:“辛苦县主了。”

“妈妈客气了,说上几句话的功夫,只是恶心人,倒也不辛苦。”

两人心照不宣的互看了一眼,妈妈返身回去替沈沁收尾唱白脸,好歹全一全大房主母的脸面。

也不知是不是被沈沁给吓着了,还是琳姐儿的婚事定得很快,三月之后就传来了消息,说是订了漕运副使黄大人家的嫡长子。

“这婚事不错。我听相公说过,如今的漕运副使是个能干的,日后怕是升迁有望。”郑令意仔仔细细的想了想,有些意外的说:“你们三房出面敲定的?”

沈沁摇了摇头,道:“门第是不错,只不过嫡子是原配所出,成亲时黄大人还是个小官,所以外祖家门第不高,虽为嫡长子,可在家中地位尴尬,继母膝下又有儿子,这日子,又是一重难处。”

“那为何定得这样爽快?”郑令意不解道。

沈沁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也奇怪,便让人留意了。琳姐儿婚事定了之后,祈哥儿就在漕运司得了个小官,大房不是没动过让公爹给祈哥儿寻个差事念头,只是公爹觉得祈哥儿资质平平,性子又浮躁,不如多读几年书再说,末了跟着二房出去做生意也好。大房觉得三房瞧不起人,就自己寻了门路。”

小半年后,琳姐儿定了日子成了亲,命运就迈入了另一个节点。

王家只是这门婚事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过客,不论是郑令意还是沈沁都没想过与王家会有什么亲,没想到郑秧秧却上了门,问起陈家二房的曼姐儿来。

曼姐儿在老祖宗房里养了一年,性子多少掰过来一些,起码面上不会出什么大错了,有一次在回廊上听到宝哥儿的声音,扭头跑得飞快,也是回忆起往事,知道自己做错了,与其说她是喜欢宝哥儿,倒不如说是喜欢跟琳姐儿做对。

见郑令意有些奇怪,郑秧秧径直道:“大房的珏齐定了婚事,我心里有些着急了。”

珏齐是就是郑燕回的儿子,小时候同十公主的次子一样,也叫做珏哥儿,别人的孩子都是宝啊,玉啊的金贵,偏偏她儿子取个这样憨的。

说起来,郑令意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孩子了,想到他定了婚事,就忍不住感慨岁月匆匆。

眼下郑秧秧又为他的儿子相看起婚事来,她更是纳罕了,道:“我知道这个年纪是可以再等一等的,可我想着让他早些成婚。旁的说辞我就不提了,起码他的房里是干干净净的。”

长辈们打擂台,如今轮到孩子们了,郑令意不知道郑秧秧这样是对还是不对,她又怎么好去评价郑秧秧的日子。

略微的提了几句曼姐儿的心性,好的不好的都说了,由郑秧秧自己去同陈府二房的主母接洽就是。

绿浓叩门进来给她送一盏温热的红枣茶,道:“您没用茶,您娘家姐姐可瞧出来了?”

“往日她定然是瞧得出来的,今日心里牵挂着子女事,所以不曾看出来。”郑令意轻抚小腹,微微笑着,“绿珠今日可还消停?到底是要嫁人了。再不放她,只怕石头人都要熬黄了。”

“嫁衣你都给她备好了,不过是绣条盖头的,这丫头就是撒撒娇罢了。”

“又不是不叫她回来了,怕什么?”

婚后过了这些年,郑令意的日子越发从容恬淡。

郑启君和蔡绰然原是准备着搬出国公府的,但鲁氏年前病了一回,再无心力管家和兴风作浪,花姑姑替她撑了几日,在一次巡庄子途中,忽得失踪了。

国公府的中馈便都全数交给吴柔香打理,可几个月前查账,竟查出千两银子的亏空来,家丑不可外扬,只能将她禁足一年,将账务交给苗氏和蔡绰然一同打理。

苗氏有些不支,大多倚仗着蔡绰然,郑启君与她竟然因为这件事情,而在国公府里留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探望鲁氏

鲁氏这一番的病不是小病,蔡绰然去看过她几次,虽然神志清楚,可手脚已经不能自控,连吃饭都很成问题。

花姑姑一走,她身边只剩下个郑燕回和月桂,旁人来照顾她,她统统是不肯要的。

月桂每日光喂她用膳就要费上一两个时辰,喝水如厕半刻也离不开她,日子久了没了耐心,心中怨气颇重,碍于还有个郑燕回在跟前站着,只能忍下。

郑燕回如今是打定主意不肯嫁了,她与郑国公闹过不少次,郑容岸也嫌弃她年纪大了还不肯嫁人,有几次都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郑国公说了狠话,郑燕回就挂了横梁,到底是被知秋给救了下来,躺在床上喂了几日的水米,才慢慢的好起来,随后她就只住在佛堂了,鲁氏病了之后才出来侍疾的。

郑令意来看过鲁氏一回,她不过是站在了鲁氏前头,鲁氏就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滚,滚,快滚,害人精,要害我!”

“娘,我人都在这,十五妹能害你什么?”郑燕回将喂了一半的药搁下,无奈的劝道。

郑令意看着口涎从她嘴里流出来,她自知丢丑,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擦,越擦越多,下巴脖子上抹开了一大片。

郑令意又要起身去给她拧帕子擦洗,她也是磨出耐性来了,日日做这些事情,相比起月桂来,竟没有一点不耐烦的。

郑燕如不过是离开了几步,郑令意往床边迈了几步,鲁氏惊恐的叫起来。

郑燕如手里捏着湿帕子回身一看,郑令意好好的站着,什么也没做,鲁氏如今跟个孩子似的,郑燕如摇了摇头,打了点皂角粉,又将手里的帕子搓了搓。

“夫人叫什么?”郑令意轻声道,声音恰好是郑燕如听不见的高低。

她端起药碗来又凑近了一点,喂给鲁氏,鲁氏紧紧的抿着嘴不肯喝,郑令意嘴角勾起,笑着说:“从小到大都是我怕你,如今这种你怕我的感觉,真是奇怪,也很痛快。”

鲁氏盯着郑燕回近在咫尺的身影,想让女儿早些回到床边守着,又警惕的睇了郑令意一眼。

郑令意无所谓的笑了笑,把药碗摆在原处,略提高了声音对郑燕回道:“花姑姑忽然间失踪了,也是奇怪,不然要是她在的话,姐姐也能省力许多。”

“是啊,我也是想不明白,那几条路虽说不是什么大官道,可边上的庄户人家又多,怎么就平白的失踪了呢?”郑燕如拿着怕洁净的帕子走了回来,帮鲁氏仔仔细细的揩了脸。

“毕竟是郊外,没有强盗劫匪,几个闲散的歹人也是有的,说不准就是近旁哪家庄户起了歹念也说不定,花姑姑毕竟孤老,身上又打扮的体面。”郑令意闲话般与郑燕回道。

郑燕回被她说得有些发憷,又觉得她说的有理,道:“谁说不是呢。”

她又折返回去换帕子,鲁氏见郑令意笑容玩味的看过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求救声,仿佛那走失了的幼崽一样可怜。

郑令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半白的头发,鲁氏瑟缩了一下,作为一个不能自理的妇人来说,她身上清爽,头发也干净,真是有福气。

郑令意垂下眸子长长叹了口气,依旧很不甘愿,她从花姑姑口中敲定了鲁氏许多条的罪状,本来是要跟鲁氏一条条清算的,没想到,她却病了。

“夫人放心,您在这深宅大院里住着,高床软枕歇着,锦衣玉食吃着,孝顺女儿伺候着,女儿想着,您应该不大可能像花姑姑那样,莫名其妙的失了踪,说不定曝尸荒野,遭到野狗啃食。啧啧,其实怎么说呢?女儿倒觉得,以身饲畜,说不定也减轻了她的一点点罪孽,等到您下去见到她的时候,说不准她在十七层,您在十八层。呀呀,做不成邻居了,这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