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卿卿……”皇帝发出一声呢喃,格外温柔,格外动人?。他闭上眼,仿佛面前的不是梅茵,而是那个雪般冰冷又?无比瑰艳的妇人?。

是他终其一生,即便执掌江山,成?为天下之主,都没能得?到过的心上人?……

夜风幽凉,将墙头艳放的栀子花吹落了一瓣。

城郊某座小院里,哈萨图踯躅着,紧抿唇,攥着两手呆立在门前。

屋中?,传来女人?压低的说话声。

“姨娘……真要这么做?图爷是外族人?,就算真能怀上,到时候生了下来,二爷岂会发现不了?”

安如雪抱着枕头,伏在床头冷笑道:“难道我真生下来不成??若不是梁霄无用,又?怕瞒不过老太太,我用得?着这样?委屈自己??你去瞧瞧,那蛮人?死哪儿去了,这么久还不来,要我在此苦等!”

第53章第 53 章

窗格轻响, 哈萨图苦笑步入。

安如雪转过脸来,见?着他,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哈萨图不?是不?知这妇人?是何等?冷血残忍, 可?他没法子,他已经逃不?脱, 她像条千年成精的蔓藤,早就将他紧紧缚住,饮食他的血肉为生。他已习惯去瞧她的眼色行事,隐藏自己的情绪去讨她的欢心, 他早就不?再是那个大漠黄沙里不?可?一世的英雄, 他如今就只是个渺小的、陷入悲情单恋中的可?怜人?。

仰望着她倾城绝美的容颜,渴望她偶尔投以的一顾。

好?比此刻。

她挥手命梨菽退下, 门?从外面关紧, 她朝他招手, 嫣然笑道:“呆子, 过来呀。”

他木然走向她, 努力克制心底那份热烈到无处安放的情感。

她抬手点了点他领口, 细嫩的指尖像发着光的美玉。“阿图,你恨我么?”

她声音又柔又轻, 羽毛般撩拨着他, “怪我没有随你留在大漠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摇摇头,声音艰涩地道:“不?恨。”

他恨过的,也曾想?一刀杀了她,结束一切她带给他的苦痛。

也曾想?过杀了梁霄, 强掳她回?西北去。

可?他又怎忍心她疼, 怎忍心她落泪。

“我知道对不?起你,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我欠你许多许多,多到一生一世都?偿还不?完。阿图,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不?得已。我家人?都?在他手上,我不?能只顾自己……”她垂下头,伤心地靠在他肩上,“阿图,若你不?是西人?就好?了,要是我们早点遇见?就好?了……”

她声音低下去,紧紧贴抱着他的腰,“阿图,要我吧……我除了自己,再没什么能抵偿给你了……也许有一天,我真正的自由了,到时候我随你回?大漠去,我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可?以不?要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都?可?以不?要,有你就够了,为你生儿育女,随你浪迹天涯……你说那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阿图,你别愣着,抱着我啊……”

他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将适才在外听过的话全部忘掉。被利用?被欺骗又如何,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爱上她是他自己选的。

他俯身抱起她,将她丢在榻上,撕去袍子,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第?一缕晨光照入,女人?香汗淋漓的陷入沉睡当中。哈萨图坐在床边凝望着她,将她每一缕发丝,每一处肌理都?深深印入脑海,随着他在中原日子渐久,他越发觉着,也许自己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关心她的机会不?多了。

昨晚他不?要命的抱她,要她,几乎把他这一世的力气都?用?尽了,她会知道他有多么深爱她,会明白?他为这份爱付出的到底是怎样的代价吗?

哈萨图踏着晨曦静悄悄离开了小院,夏末的山上百花颓靡,晨雾下天地看来是那般苍凉,这半年多,他已习惯了昼伏夜行,乍见?天光,竟觉着不?适起来。他苦涩笑了笑,沿着来时的路往暂居的小屋走去。

门?扉虚掩,一路逃亡,活的人?不?人?鬼不?鬼,早没什么值得小心藏好?的身外物。

正中椅上歪歪扭扭地坐着个人?,正在大口吞食着他昨日在山上采来的果子。

“哟,这不?是西国北路大帅哈啥图大人?吗?”吐出一粒果核,郭逊吊儿郎当地转过头来,“许久不?见?,您老人?家清减不?少,可?是咱们中原的食物不?合胃口?也是,您过去在荒漠,除了吃羊就是吃人?,咱们中原不?兴这个。行了,闲话少说,自打?上回?西边一别,我们陆侯爷想?您得紧呢,劳您移个步,跟咱走一趟吧?”

郭逊站起身,环顾四周,“住这儿多委屈您,咱们嘉远侯府的地牢条件都?比这儿强,您要是舍不?得山顶那美人?儿,过几日,把她给您送过去……”

哈萨图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咬了咬牙,道:“别动她。”

郭逊笑道:“真想?不?到,您还是个情种。得,不?废话了,走吧!”

哈萨图朝后退了一步,郭逊懒洋洋抻了个懒腰,“您省省,外头埋伏的二十多个弓箭手为了您老人?家安心风流快活,可?熬着夜候一晚上了,您当投桃报李,少折腾折腾大伙,行不??”

哈萨图眼底的戒备散尽,他垂眼苦笑一声,知道郭逊说的都?是实情,对方追踪他非一两日,今日既落到他们手里,定然不?可?能再给他机会逃离,偷得这些日子,他也没什么好?遗憾了,只是……没能帮她达成心愿,毁了那姓明的女人?,她终究不?能如愿快活……以后她因那人?而?头疼之时,想?到他的无能,她会气得流泪么?

朝阳升起,光线透过窗格照在地上,映下斑驳的光点。平素并不?经常使用?的正厅今日坐了两人?,隔着茶香四溢的水雾,明思?海打?量着对面的人?。

他还活跃在朝堂上那些年,对方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纵有好?的出身,也未引起太多的关注。

十年前入伍从军,他走上陆家大多数男人?都?选了的那条路,守卫西疆,抵抗实力最彪悍的西夷铁骑。

九年前他祖父虢国公和二叔威远将军战死,执掌陆家军的权力落到他手,从那一年起,朝堂上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个青涩热血、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少年,自此后,也有越来越多关于他的传说在世上流传开来。

行伍出身之人?大多粗鄙,明思?海是儒林领袖般的人?物,过往并不?如何与武官往来。但他对陆筠的印象还不?错,对方斯文?儒雅,样貌也俊逸清和……想?到这里,陆筠抬眼望了过来。

旋即明思?海就在心内轻叹了一声到底是手染鲜血杀人?如麻的武将,那双眼底掩不?住的冷寂肃杀,若他是个寻常文?官,在这样绝对的威压之下,怕是连话也说不?分明。

“明大人?。”陆筠咳了声。他不?大适应这种场合,过往与官员相处,对方自会想?尽办法找话题和他寒暄,自然也有话不?投机半句多之辈,疏远就是,他绝不?会主动凑上。可?如今他有求于人?,对方是他心上人?的父亲,只得矮下几□□段,“本?侯今日前来,是想?与明大人?谈一谈令媛明筝。”

明思?海眉头拧得极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要与自己说的竟是这个。决定见?面之前,他想?过许多,或是谈论朝中大局,或是商议军事大计,堂堂嘉远侯回?京后初次求见?他,说的是什么?明筝?女儿的闺名,那是他能直呼的?

陆筠耐着对方疑惑中带着愤怒不?满的凝视,他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淡然道:“明大人?的心情本?侯明白?,按理,该求了皇太后慈谕,邀明夫人?等?进宫询问意?见?,抑或求了圣旨,请皇上出面赐婚,但事关明筝,本?侯不?愿强令其应允,本?侯想?亲自上门?,求请您、求请明夫人?、求请明筝本?人?的意?见?。若当前拿不?定主意?,本?侯可?以等?,只是……还望大人?莫要因防备本?侯,而?匆匆为其另指婚事。”

他指尖敲了敲桌案,波澜不?惊的面上不?见?半点尴尬,而?耳尖实则早已爬上了几点可?疑的粉色。

“未知明大人?可?否应承……”

明筝走入上院的百景阁,已有几名来客等?候在那,明太太见?是她,含笑招了招手,“三丫头过来,这是你周伯母,从东洲刚回?京,特意?给咱们送土产来。”

这周伯母明筝知道,是母亲闺中时的手帕交,出嫁后多年没回?过京城,这次上京,是陪独子科考,顺便……明筝抿抿唇,上前见?礼,察觉到对方热烈不?加掩饰的打?量,她心底微叹。

“筝儿生得真俊,跟小时候没两样。你可?还记着你诚怀阿弟?小时候你们一块在这院子里玩,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呢。”

明筝点点头,温笑道:“伯母说得是,一转眼,我们都?这么大了。不?过无论时间怎么久远,咱们两家的情分还是一样深厚未变,我当诚怀是亲弟弟一般,这些年也不?时跟我娘问起他的事呢,将来成婚弄瓦,可?记着叫人?来报喜,好?叫我也跟着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