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宜下意识压住帽檐:“我怕吓到你。”
“这有什么好怕的,”孙小姐咯咯地笑:“小温总这么帅,什么发型都帅啊。”
“……你,你哥哥呢。”他顿了顿,还是问商唳鹤。
孙瑞云道:“哥哥在陪长辈说话呢,大表哥也在。今晚就过年了,一家人总得聚一聚嘛。”
“那你……”
“哥哥让我来陪你,”孙瑞云故意学商唳鹤的语气:“他说,‘照顾好我房里那个小贝勒爷’,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温总。”
温和宜跟她一起笑,可心里总有什么堵着,胀胀的。
孙瑞云继续说:“正好那个祝什么在,烦死了,还是跟小温总说话更有意思。”
这次联姻和他脱不开关系,温和宜只好拿出知心哥哥的模样,陪她天南海北的聊天。
聊到年轻时去过的国家和城市,聊追人的手段,聊谈过的恋爱,他叫她保密,千万别告诉商唳鹤,其实他也没有正经谈过,甚至有些连名字都想不去来了。
说着说着孙瑞云尖叫一声,原来温和宜包过的某个小爱豆以前是她偶像,温和宜深表歉意。
孙瑞云满不在乎:“早就不追了。我哥帮我要过他的门票,他一看见我哥就疯了,非要贴上来,真的是。”
他说了这么多八卦,孙瑞云也跟他说商唳鹤的秘闻以做报答。两个人凑到一起,讲了不少乱七八糟的。
温和宜竖起耳朵听她讲,虽然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但主角是商唳鹤,就有了无穷无尽的乐趣。她说商唳鹤小时候喜欢看电视剧,还爱玩飞行棋,虽然看上去安安静静的,但很多冒险的主意都是他出的,顾澜他们没少跟着他挨骂。
“其实他也不是一直这么好。”孙瑞云倚在床头,胳膊搭在床沿上,有点落寞:“好像是三年前,他出去旅游回来就变了。不理我,也不理别人。”
三年前那个塌方的山洞,被困在一起的他们。意识不清时商唳鹤温柔的安抚,和那瓶代表生机的水,此刻全部荡回温和宜的脑海。他想要再往深处探究,孙瑞云却不说了。
他也只能压下去,继续跟她聊闲话,聊到结婚的事,温和宜目光沉了沉,忍不住看她,但她丝毫没有失落,也没有难过,更没有对他的怨恨。
她越是坦荡,温和宜就越心虚。在看到她之前,他最多只觉得这次联姻会让商唳鹤不高兴,可他看着她,突然真正地感到不忍,不忍一个鲜活快乐的灵魂被拘禁在老旧的家庭里,不忍她变得麻木也不忍她凋零。
温和宜看着她,冷不丁跟她道歉。
孙瑞云愣了一阵,反应过来后,依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放心啦,小温总。我哥答应我,不会让我嫁过去的。我相信我哥,你不相信他吗?”
温和宜缓缓笑开:“信啊。”
只有自己听得到,心脏跳得飞快。他开始期待商唳鹤的做法,是,他相信他,那商唳鹤要怎么证明自己值得这份信任呢?温和宜浑身的血都燃了起来,兴奋得脸色微红,他期待更强硬、更暴力的商唳鹤,渴望被其一遍遍征服,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忽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第39章:39
傍晚八点,春晚准时开播。
商唳鹤跟一大家子一起包饺子,商承思也在,他们正商量着一会儿带点送去给医院里的商建林。商唳鹤也配合,擀面皮、捏饺子,但不太熟练,南方不怎么吃饺子,他来北京后,也没什么人跟他一块过年。
春晚年复一年说着车轱辘话,去年和今年的无聊程度毫无不同,结束后还是不是唱《难忘今宵》来着?他已经忘了,多少年没能坚持看到最后了。
商唳鹤懒洋洋,包一个就歇一会,商承业往他这边看了好几眼,不过当事人没看见,也懒得在意。商承业就不说了。
大年三十是个好日子,所有人都挂着笑脸,都默契地想着先把年过好再说,毕竟今天影响着未来一年,要是过不好,那就是接连不断的晦气。老一辈都迷信,尤其是商建华,今年快要六十,老来得子,却被整残了,现在为了讨个好彩头,也得把笑牢牢焊在脸上。
祝夏烟靠在商承业身边,什么也不做,她哥哥也大剌剌靠着点评春晚,兄妹俩呆了一会儿,哥哥先说要走,妹妹犹豫着也要走,商承业送人出去,商唳鹤出去扮花脸。
祝浩走到门口,跟商唳鹤要人:“瑞云呢,她不出来送送?”
“晚上要守岁,她先睡一会儿。”商承业笑着打哈哈:“祝总路上慢走,晚点我让她给你视频。”他说着眼神就往商唳鹤这边飘,后者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一眼就把视线收回,懒得理他。
商承业心里哼了声,脸上还在笑,祝浩反问他,视频?老子就他妈站在门口,她都不出来送,更何况人走了?祝浩随口捡了几句脏话说,告诉商承业,不听话的婆娘娶来也没用,过年了怎么也得给未婚夫点面子吧?
“祝总说笑了,面子不还好好挂着呢。”商承业把人送到门口:“她还是个小姑娘,不懂事。”
“多大了,二十三吧。我妹也二十几,不懂事,要是哪天不给面子,商总你也得多体谅她。”祝浩说着又往一边吐了口唾沫,在雪地上砸出个小坑,拉了下祝夏烟。
商承业看她一眼,刚要说些什么,祝浩堵住他的嘴:“商总别忘了,你那几个宝贝疙瘩还在我这放着,你不想要了?”
商承业话又吞回肚子里,转头跟商唳鹤说:“小鹤,你去把瑞云叫出来。”
商唳鹤原本站在一旁,漫不经心的,根本没听这俩人说的话,外头太冷,红灯笼高高挂起,树上也做了彩饰,其实他是在想,温和宜要是看到这副,说不定又要伤春悲秋,留在房间里最合适。
有人提他名字,他象征性地掀了掀眼皮,越过商承业,目光隔着层灯光,盯着祝浩:“她忙着。”
“她还能忙什么,”祝浩不高兴,除了孙瑞云,眼前这两个也让他讨厌:“小门小户的没规矩,教训教训就好了。”
闻言,商唳鹤往他身上不咸不淡地扫一眼:“快过年了,祝总不回去陪爸妈,不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吗。”
商承业要拉他,但没拉住,祝浩脾气差,还没在年轻人这里吃过口头上的亏,什么都顾不上了,正要动手,商承业去把人拉住,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商唳鹤过去服软,商唳鹤觉得有点冷,想回去了,转身就走。
商承业知道喊不住他,只能继续跟祝浩打点,几个人拉拉扯扯,好久才出去,这种热闹商唳鹤欣赏不来,孙瑞云也是。
隔着很远的距离,并排往回走,雪嘎吱嘎吱的响,类似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又要更清脆些,天气干燥,连雪也是干松的。
雪面上红色的光飘来转去,商唳鹤有点夜盲症,不太能看好路,在后面走,没一会儿就被商承业落下一大截,他倒也不着急,反正也懒得回去。
商承业停下来等他,正好卡在房门前不远,站在树下质问他:“能不能看住你养的那条疯狗,别让他乱咬人,你好歹也姓商,一点脸面都不要?”
风把这段话送过来,连带着刻薄和嘲讽。商唳鹤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这样的话,一边是“既然姓商就不能给商家丢脸”,又是“你要是再这么软弱就不像你爸的孩子”。
商承业追上去,“听说他和你有孩子了?那你现在带回的是谁,该不会因为这件事,你们闹掰了吧。”
商唳鹤眼神一凝,骤然转身跟商承业对视,面色冰冷:“杀人偿命。”商承业没来得及问他说什么意思,他就走出了几步,背对着他,带着点嘲讽:“你闭嘴吧。”
以前他们也不算和睦,但商唳鹤很少这么直接甩脸色,商承业皱眉,也没心情回去和那一大家子演戏。大伯只会拖后腿,表妹也不听话,要不是孙瑞欢太小,他就把孙瑞欢嫁过去了,她虽然傻,好歹很听他的。至于孙瑞云,祝浩说的也对,有些小辈就是欠教训,孙瑞云跟商唳鹤都是。
春晚演完最后一个无聊小品,这时傍晚十一点多。温和宜熬得有点累了,孙瑞云还不困,她常年熬夜,两三点才睡,这会儿还撑着下巴等着跟他聊天,无非是说些娱乐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