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个月是去给二房查清楚傅雅仪究竟代表着什么的时间, 她自己觉得二房查得差不多?了, 就准备准备拉余羡这个工具人?出来了,明?面上是和余羡达成合作, 助她余氏和李氏翻案,暗地里是在给傅氏二房选择, 反正这个事傅雅仪是肯定要捅出来的, 傅氏二房若是选择和余羡合作那危险就小太多?了, 甚至可以说傅雅仪已经给傅氏二房做出了选择。
结果人?家?确实愿意做这件事抓住这个时机,但?人?家?就要和傅雅仪合作, 不认余羡。
这可真能?说一句肥水不留外人?田了。
她们傅氏一家?子是相亲相爱了,就她余羡被耍得团团转。
“你?这是把我送出去给她们使唤啊, ”余羡拍了拍桌子,她回头看了眼正笑眯眯看向她的茶摊娘子,将另一只手上粗糙的茶杯丢到了桌面上:“这茶摊娘子也是傅氏的吧?不然?你?敢在外头和我商量这种事?”
“姑姑坑了我傅氏这么多?次,我也没吭声。”傅雅仪等她说完才慢条斯理道:“况且我也并不觉得这算坑了您,毕竟余氏一族的仇您应该也想亲手报,难道不是吗?”
余羡沉默一瞬,这才说道:“现在傅氏二房要的人?是你?。”
“那这可怪不了我,”傅雅仪勾唇,“不过若是姑姑需要补偿,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消息可以送给您。”
余羡知晓傅雅仪能?说出这种话便?是不打?算再接她的茬,也是告诉她自己补偿的底线在何处了,倒是难得的没有再继续追问,只往后一靠,说道:“说说看。”
“若我与?二房合作,过年之?前淮安必乱,海上波涛汹涌,迟了那么一两个月到天津卫,应该足够您做许多?事吧?”
余羡闻言眯了眯眼,这五句话瞧着只说了两件事,可实际上透露出的信息却更多?更深,也说明?了傅雅仪的掌控力比她想象的更强。
淮安在年前乱意味这整个魏国都会?彻底失去控制,朝廷对手中土地的掌控彻底崩盘,那时便?是各凭本事的时候。
海上波涛汹涌,能?迟一两个月到天津卫的只有随时准备去护驾勤王的魏清弭,傅雅仪此举是在向余羡保证能?推迟魏清弭在海上两个月的时间,必然?有所依仗。
余羡虽在暗地里是魏清弭的人?,可自己也打?着自己的主意,这多?出来的两个月足够她安排许多?本来不及安排的事,也足够她搅风搅雨了。
起码在魏清弭回来之?前,她能?最大限度争取到自己的利益。
为余氏一族平反的路余羡付出良多?,到了如今也不单单是想平反了,她有了更大的野心?和欲.望,也想做更大的事。
余羡眸光轻闪,颔首:“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竟是不打?算再追究什么。
她将怀中的令牌丢给了傅雅仪,一边起身一边淡声道:“这是傅氏二房进后小门的门牌,身份是老太君身边的丫头清和。”
这玩意儿可有可无,反正傅雅仪有没有令牌都总是有法子进傅家?的,但?是傅老太君给了余羡,那余羡交给傅雅仪也就是表明?她自己从这件事里完全退身,不再插手,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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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雅仪抬手接过,笑了笑,“多?谢姑姑。”
瞧着余羡远去,她拿了个新?杯子,将里头的茶水晾凉,瞧了瞧天色,没一会?儿便?等到了她要等的下一个人?。
鸾鸾有一番乔装打?扮过来的,她面上抹得黝黑,几?乎看不出真容,一坐下先是感觉凳子发热,好?奇的问了一声傅雅仪可是刚刚和谁坐过,没得到傅雅仪的回答反而得到了一杯茶水后也没追问,只端起一口饮尽,随即说道:“你?让我打?探这里用于海运的船大多?是什么技术,主要运往哪些地方送什么东西,价值几?何,风险几?何,我只打?听到了几?个。”
“造船技术是人?家?的命.根.子,不告诉我,要探出来得用点别的手段,还要几?日时间。”
“涟水的船主要运往交趾、爪哇、苏门答腊国等南洋地方,最远可以到天竺,货物大多?是陶瓷、玉器、丝绸、茶叶等物,很是畅销,自魏国带过去,能?卖出五到十倍的利润,沿海的路线这些年趟得挺熟了,死伤者越来越少,只偶尔会?在海浪下翻船,不过只要翻船,基本上一整船的人?都没了。”
傅雅仪应了声好?,她抬眸看了眼港口旁停得密密麻麻的船只。
魏国禁海力度并不大,尤其打?东瀛打?赢之?后,国家?对出海是持鼓励态度的。
只是倭寇并非一次就能?铲除,这么些年来,随着海运的发展倭寇也越来越熟悉海上的富商们的路线,打?劫得越来越频繁。
这也导致这一朝明?明?鼓励海运,却偏偏到了现在只有江南淮安蕃南几?个大如涟水度汕之?类的大港口能?有这些货船远赴海外,其它地方大多?只到东瀛打?止,有的地方甚至因为不想面对倭寇干脆不出海,就在沿海打?鱼,港口荒废成为鱼村。
明?明?海外售货是一场暴利行动?,却因为天灾人?祸双至导致大多?数靠海吃饭的人?不敢出海,而那些不信邪撞着胆子想吃利的要么已经葬身海中,要么已经搏成了如今的海上巨上,南北路线皆被打?通,生意越做越大。
而现如今海上贸易已经颇为复杂,商人?格局定型,很少再能?有崛起的海上商人?。
“傅大当家?,”鸾鸾见她看着海面出神,提醒道:“不是我说,你?虽然?在西北很厉害,但?是在淮安一带还没建起势力来,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若是想发展生意走海运怕是有些难。”
因为现在除了倭寇和海带来的危险,还有“自己人?”带来的危险,海上商人?内部颇为复杂,甚至有的和倭寇海盗达成了合作,就是为了拦截新?人?崛起,侵占他们的利益,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等恶事鸾鸾在海边打?听时入耳的便?有三四桩。
“我并未如此想,”傅雅仪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缓缓说道:“今日先回去吧。”
远方的海面已经被头顶的落日映红,仿若燃起的一把烈火,连带着盯着落日的傅雅仪眼底也多?了这样一把火,无人?瞧得出她心?底究竟在想什么,只能?瞧见她唇角勾了勾,似多?了一抹颇为玩味的笑,待鸾鸾眨一下眼,那抹笑又消失了,只剩下傅雅仪冷淡的脸。
两人?起身向外走去,茶摊娘子过来收拾东西,她看了一眼傅雅仪的背影,待手碰到杯子时又察觉不对,摩挲了一下杯底,摸到了一张字条,展开后是自带凌赫威势的字迹。
丑时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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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打?更人?的更锣响起时道路两旁的树上时不时有正在打?瞌睡的飞鸟被惊醒,扑棱着翅膀飞去另一只树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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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更人?的声音穿透性极强,在这落敏巷中能?响很远,远到傅雅仪刚刚到了巷头便?能?听着余音。
她穿了身黑色的衣裳,整个人?仿佛都快没入了夜色中,贴着墙根走二十八步,很快就到了傅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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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府内住了几?百人?,颇为庞大,光是角门便?有七八扇,唯有这一扇,是傅雅仪所熟悉的。
淮安李氏一族遭逢大难,她被送来傅府时,只走了这扇门。
待到她离开时走的依旧是这扇门。
这里是个僻静地,平日里基本没有人?来,待她走到那扇门前,甚至没有关紧,稍微一推便?能?打?开。
门后有一人?留守,是个沉默寡言的憨厚长相,见着了傅雅仪这么堂而皇之?的进门也没有慌乱,只静静看了她一眼后低声说:“请表小姐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