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1 / 1)

傅雅仪对表小姐这个称呼不置可否,跟在她身后迅速进了二房的地界,又有另一个嬷嬷前来接引,见着了傅雅仪微微一愣,竟然?有些失神。

傅雅仪只扬眉笑笑,“不走了?”

嬷嬷回过神来,眼角不知怎么有些湿润,连忙回答道:“走走,姑娘请跟我来,老太君和夫人?都在等您。”

二房的门庭颇为雅致,却也能?看出在整个傅府中地位不高,占地不大,除了品味不错,甚至可以说还没傅雅仪自己购置的府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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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里院也?并?不大, 目之所及不过五六个小院,大抵便是二房数十个主子的住处了?。

傅雅仪对这里也?并?不算陌生,起码她小时候被带到傅家后在这里住了整整三个月, 直到淮安李氏全员脑袋落地再回天无力,才被头顶的老?太君匆匆送往西南一地。

她只目光掠过眼前的石子儿路, 道路两旁种的是湘妃竹,现如今已经入了?冬, 可江南却不见太多?冷感, 傅雅仪肩头黑色的斗篷被风一吹, 领边的黑兔毛柔和的划过脸颊, 她却没什么反应,目光落在夜晚也能瞧出斑斑点点的竹竿上,平静且幽邃。

“姑娘,走吗?”嬷嬷发觉她落后了些轻声唤道:“再晚些您怕是要宿在这里了?。”

她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复杂,显然也?是知道哪怕傅雅仪与二房有血亲关系,却还到不了?那么亲近, 更不一定会想宿在傅府中。

傅雅仪收回目光, 拢着袖子往前走。

这里种下的湘妃竹取自傅湘姩的湘,那一年傅湘姩降生后老?太君大悦, 特意遣人花了?重金种下了?湘妃竹,彼时二房还不曾如此落败, 甚至后来还一度因傅湘姩嫁给了?淮安总兵之子为正妻而水涨船高。

可实际上湘妃竹的寓意并?不算太好。

美人泪洒竹叶, 泪化作斑落于竹竿, 所谓湘妃竹。

傅湘姩不是为爱哭哭啼啼的人,但她到底最后也?落出了?血泪, 一滴一点全部洒在了?傅雅仪身上,愿她如竹一般生长, 不屈不挠。

究竟谁才是那根湘妃竹,怕是不太好说。

等到快进门时,傅雅仪瞧了?眼前头虚掩的门,突然问?道:“我?同我?娘长得很?像?”

嬷嬷愣了?愣,随即轻声应道:“姑娘同我?们小姐是长得七八分?像的。”

傅雅仪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并?不宽敞,甚至可以说有些狭小,烛火燃起将里头映得亮亮堂堂,主?座上坐了?老?太君,副座空置着,至于傅雅仪的外祖母方多?月、大姨傅止淮皆坐在下首,这也?就是二房的话事人了?。

二房男丁不丰,也?没这个追求,大概是老?太君和方多?月掌事太舒爽并?且深知若是将手中这点权柄交给男丁怕是要看人脸色,便也?没有可以去培养二房的男丁,毕竟她们在傅府生存本就需要小心翼翼,没了?男丁反而少了?一分?外界的觊觎,到了?这一代,二房掌话的是傅止淮,她比傅湘姩晚成?婚,并?且是招赘。

见着了?傅雅仪的那一刻,方多?月骤然起身,眼底泛出些泪光,她想上前却又有些不敢,反倒踌躇在原地只灼灼看向傅雅仪。

可她眼底都在显露着一个字像。

太像了?。

傅雅仪的脸长得太像她母亲了?,小时候便像,长大了?之后再长开?,更像了?。

这让饱受丧女之痛至今无法疏解的方多?月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傅雅仪面上的神情很?平静,老?太君坐在主?位轻咳了?一声,那是对方多?月的提醒。

“深更半夜傅大当家?来访有失远迎,请上坐。”

老?太君缓缓说道。

显然,这么一段时间她们已经弄清楚了?傅雅仪现如今的成?就。

若问?老?太君现在看见傅雅仪激不激动?,那自然是激动?的,可她们也?是最没资格激动?的人。当初护不了?傅雅仪将她送走,这么多?年不闻不问?,那到了?现在见了?面再说自己多?思?多?想反而显得虚伪,还不如现在便用最公事公办的态度将要谈的事谈好,要修复感情大可以等以后,时间多?得是。

傅雅仪看出了?老?太君的打算,也?面不改色的接受了?。

她确实不爱谈感情,这样相处反而让她觉得省心。

所以她坐到了?副座上,除老?太君这最高的长辈代表着傅氏二房的面子外,在场的其余人确实没有她手中掌控的权柄高,她坐得很?坦然。

“既然老?太君相邀,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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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眸光轻闪,竟然隐隐有几?分?笑意。

是为傅雅仪不经意流露出的狂妄,颇合她的胃口。

她点点头,“来,将你想同我?们做的事说说看。”

傅雅仪也?没有兜圈子,“余羡想同你们合作的事,便是我?想同你们合作的事。”

她眸光锋锐,与老?太君对视:“世道将乱,惟淮安一地尚且平静,可这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何不先下手为强?”

老?太君一句话点出,“你这是在挑唆我?们谋反。”

“是又如何?”

傅雅仪说完这句话,整间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如此坦然反而令人不知道回答什么是好。

一旁的烛火明灭,落在她面上时终于令人看清了?她唇角的那抹笑,轻蔑而狂妄,却能让所有人感觉到这并?非对她们,而是对皇权。

屋子里坐的都是她的血亲,她们能理解说出这句话的傅雅仪,皇权下沾的鲜血里有她们的亲人。

可她们不知晓的是面前的这个小辈,早已从仇恨的阴影中解脱了?出来,哪怕依旧惦记着报仇却也?已经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她轻蔑的不是某一位皇帝手中的皇权,而就是皇权这个东西。

不管有没有沾上她的族人和亲人的血,她都轻蔑。

皇权,以及由皇权衍生而下的官权,她从头到尾都看不起。

所以她能在此刻平静的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