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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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闭了闭眼,再次重复道?:“关城门,没有?听见吗?还是你想染上疫病直接死??”

她们按照往日里的疫病发起的各种可能在城内搜查。

在一具还颇新的尸体上寻到了染疫的疮疤。

最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城门,不能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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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雅仪收到夏州口那头传来的书信时是八月十五。

正是中秋节。

她们在汤加山已经待了许久,落北原岗的雨比夏州口停得更早些,这几日已经开始修复了,但是傅雅仪还是将傅宅和?余宅的所有?人留在了山上。

这是孟昭当日进城前留给下属的信,若是她出城了一切都好,若是她不曾出城,那便由她手下的人将此信送给傅雅仪求救。

孟昭不信朝廷派来的人,更不信西北能做决定?的诸多高官。

面对瘟疫,他们最常见的做法是封城锁城,然后一把大火将所有?人焚烧殆尽。

孟昭原本便是冒着生?命危险进的城,她哪怕染了瘟疫也并不想死?在城里,而现在城里还有?当时涌进进去?的一千三?百二十余名百姓,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博出一片生?机。

汤加山这些时日草长莺飞,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看不出半点衰颓。

傅雅仪垂眸,思虑片刻,刚要唤春月进来,门外?便走进来了一个人。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山意。

“夫人,”山意冲傅雅仪行了个礼,用的依旧是渡什话,“夏州口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回是来向你辞行的。”

雍城

傅雅仪愣了愣。

实际上她确实准备吩咐人去请山意个傅宅的女医正们, 早在大雨不休之前她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孟昭前往夏州口一开始只是听命行事,可后来,夏州口是?她们?一点点救下来支撑起来的, 付出的东西太多,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孟昭便希望自己既能解决了灾患又能平安归来,凭借治水之功她可以连升两级, 甚至可以一把越过落北原岗太守的职级。她已经有些受够了头顶无?能的上司, 心口憋着一口火一般炙热的气。

但前提是她能平安回来。

雨水太多便治水, 雨后可能出现疫情那便治疫。

水患是?商人们?资助, 疫病只能拜托傅雅仪。

傅雅仪和她谈好了条件,也和自己手下的女医正们?谈好了条件,她也不强求,若发生疫情愿意去治疫的可去,不愿的也无?所谓,其?中大多竟然都愿意, 并且表示听从差遣随时?可以出发。

唯有山意。

这段时?日她尚且在闭关, 又?或者该说她在研究新的药物,基本不见人, 连吃饭都只能别人送进去,傅雅仪要与她商谈也不怎么请得来。

可今日她不请自来了, 甚至傅雅仪尚未开口她便率先?提出了前往夏州口。

傅雅仪垂眸抿了口茶, 眼底似乎有些不解, 于是?也就直言道:“我?能知道您为何会这样果断的前往夏州口吗?疫病并不是?什么能够轻易治好的病,您已年老, 若是?染上怕是?很难活下来。况且您并不是?魏国人,没有必要为魏国这样拼命。”

山意笑了笑, 苍老的脸上皱纹堆叠,可每一条缝隙中都含着几分?无?所谓,“医者,该游治天?下,永生都该在疑难杂症救济病痛中渡过,扬名立万也好,名声不显也好,都不应该违背医者本心。”

“这是?我?师傅告知过我?的。”

傅雅仪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不理?解,可想一想又?觉得这是?对的,山意确实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哪怕她瞧着颇为刻薄严正,可就她听完傅雅仪的邀请就能轻易阔别住了那么多年的故土来到魏国便能感知到她的果决与无?畏,她能够在渡什为了一道广招名医的告示长途跋涉前往王都证明自己,又?怎么会在目之所及的灾疫面前袖手旁观?

“傅宅也有一些女医愿意前往夏州口,您若是?不介意,可以带上她们?。”

山意想起这段时?间跟在她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一群小姑娘,眼底微亮,点点头,“可以,她们?的悟性?自然也都是?极好的,这段时?日进步神速,可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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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雅仪闻言站起身,难得冲山意施了一礼,“往后一路麻烦您了,愿您一路平安。”

山意丢了张包好的药方给?傅雅仪,摆摆手,“傅大当家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吗?”

傅雅仪沉吟片刻,“似是?七十三?岁。”

“对,”山意勾唇,“你们?中原人将孔孟死的那两年说成老人的两道坎,我?今年七十三?,在山沟沟里待了快五十年,好不容易出来就遇到这种事,大概是?老天?给?我?的考验,救人不分?国界,大夫迎接挑战也不该分?年岁。”

“七十三?这道坎,能迈就迈,迈不过就算了,但我?自己想做的事,总得做完,何谈麻烦?”

傅雅仪眸光微动,也笑了笑,“那雅仪便静候您的好消息了,七十三?的坎,您总得迈过去的,毕竟您收了我?整整十年的工费,我?不做亏本买卖。”

“啧,”山意轻哼一声,没理?这促狭的后辈,心底却因此而畅快了些,她嘱咐道:“这是?给?你的药方,体寒本就要慢慢调养,现如今颇有成效,我?给?你把未来一年要喝的药量写好了,我?要是?没回?来,你便按照后背那张纸上的再喝一年,应该便没事了。”

傅雅仪是?个听话?的病人,但凡山意要她喝的药,她大多都会老老实实喝完,因此傅雅仪乖乖收好了这两张药方,以示自己听进去了。

山意见状也不再久留,回?了自己的客房收拾好东西,下午便带着与她一同出发的女医们?出发了,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顶着阳光离去,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

夏州口现在不能大张旗鼓的进,实际上和山意一般匆匆奔赴而去的大夫也不少,没有谁比大夫更加明白一场瘟疫可能有的蔓延速度。

仅仅三?日而已,夏州口内部被?关住的百姓已经有小半染上了瘟疫,现在情势并不容乐观,尽管孟昭及时?关闭了城门,却也不代表外面便安全了,一切都在观察,监察使的队伍和西北州牧等高管第一时?间退离了夏州口及周边,只留下了夏州口的官兵、工部诸位大人和孟昭她的队伍在那边,现在估摸着已经在商量过了观察期确定外头没有瘟疫之后要不要烧了夏州口以防瘟疫扩散了。

西北辽阔宽广且人员并不密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传播不会那么快,坏事是?但凡有一个染了瘟疫的逃进四通八达的深山老林基本抓不到,谁也不知道他会穿过这片林子进那一座城。

所以夏州口现在形成了三?道关口,第一道是?夏州口的城门,第二道是?流民居住的营帐,第三?道是?西北州牧并监察使队伍退后的区域,再往后便是?夏州口旁的雍城,现如今已经只准出不准进了。

对于西北的愿意前去治疫的大夫,他们?倒是?一万个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