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语璇被这姑侄俩弄得有些头疼,干脆点了点头,“行,我等会找出来给?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余姝深吸一口?气,冲魏语璇道歉,“对不起,魏姐姐,是?我失态了。”
魏语璇拍了下她的肩,没?说话,眼底却有几?分同情。
任谁寻寻觅觅半天,就想将一切复杂的事简单化,结果到了最后发现参与其中的亲人越来越多,都不会好受。
余羡的参与让这场荒诞的事件里,一头拴着傅氏一头拴着余姝唯一的亲人,她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了。
大概这才是?余羡真正的目的。
在余姝推测出过去的一切时,给?她束缚上另一道枷锁,令她不敢私自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余姝哪一下动作,毁了余羡的精心布置?越是?亲近重?要的人才越会为?了对方约束自己的言行。
余姝深吸一口?气,小时候她同余羡玩游戏便从来玩不过这个大她数十?岁却活得傲慢洒脱的姑姑,那时她尚且还会趴在地上不顾忌形象的扒着余羡的腿哭嚎耍赖,现在哪怕她心有万千困惑,却也?不敢再?去追问余羡要一个原因了。
方才魏语璇已经说了不去湖上,余姝也?没?有久待,她有些恍惚的走到门槛边,突然逆着光回头,对魏语璇说道:“魏姐姐,还请你暂时不要告知?我姑姑你猜到了她的身份,也?暂时不要告诉她我猜到了余氏一族可能覆灭的原因。”
魏语璇眸光轻闪,难得唇角轻勾一下。
她与余姝对视,看到了里面并?未熄灭的亮意,哪怕发现自己被余羡裹挟得寸步不能行,也?不妨碍余姝还有自己的想法。
魏语璇不喜欢被人耍得团团转,成为?别人的棋子,余姝也?一样。
所以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从余羡那里多套出些消息呢?起码要弄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的部署是?什么。
外头依旧春光明媚一片,魏语璇和余姝相视一笑,略微颔首。
她允诺:“好,日后你姑姑来信,我会叫你一同来看。”
山洪
七月份已?然入了酷暑盛夏, 落北原岗白日的气温也高了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余姝都过得安安分分。
她有预感,她姑姑迟早要弄出件什么大事来。
这?些时日?她又陆陆续续搜集了不少信息, 基本已经确定自己当初对皇帝的推测没有什么大问题。
当今圣上?,人人称道的仁义良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实际上?在他下令将余氏一族几乎灭族时, 便让余姝在这?个“仁义良善”上?多了几分怀疑。
五石散、海战、争权夺利,皇位之下是累累枯骨, 这?还只是余姝看到的, 若是她没看到的呢?
比如世代忠心于皇室的蜀南王, 他竟然会?和魏清弭合作, 成为魏清弭的下手,谁能想到?
蜀南王一家整整四代都是帝王忠仆,哪怕是这?一代蜀南王也是明显对着皇帝忠心耿耿,护卫西南一带,得是什么样的事或许利益才能令他抛弃忠心转而联络皇权斗争失败的永王?
可这?些事都只能埋在如今尚且平静的魏国之下,四处瞧着都是生机勃勃歌舞升平, 实际上?只有真正?走?进百姓的生活中才知道, 黑暗中滋生的不平、不公与糜烂,早就四面丛生。
在知晓皇帝所做的一切后, 余姝对现在的魏国其实也并没有这?样深刻的认识,因为哪怕是她也看不到这?个看着格外强大的国家可能有的弊端。
落北原岗实在是块宝地, 尤其这?里的环境对女人来说太好?太松快了些, 很容易令人产生魏国便是这?样的错觉。
可并不是如此?。
七月中旬, 西北遭遇了数十年都不曾有过的大雨。
向来干旱的巍巍雄山间被瓢泼大雨冲刷,这?雨一下便是整整二十日?。
常年干旱的地方骤然暴雨并不是一种福气, 反而因为西北基本没有排水系统,淹了不少城池。
第一个被波及的是西北最东面, 天?门江前的夏州口。
天?门江是碧江的分支,碧江向来多泥沙,天?门江流经沙坡高?原,内部泥沙可当得上?前三,当初防洪固堤是当今皇帝和工部官员共同商讨后决定的,并且拨下了不菲的款项加固夏州口的堤坝,每年甚至还给西北一地减税,以将更多税款投入到加固此?堤上?。
可很显然,这?些钱并没有用?在实处,整个夏州口都是豆腐渣工程,甚至没有撑过七日?,整个堤坝都崩塌了,高?原上?的天?门江决堤,不到半刻便淹了整个夏州口的农田,后续又淹了半个城池,不少百姓被水流冲走?失踪,可更多的是死在水下,沉入泥沙中窒息而死,失去家园的变成了流民,四处溃逃。
偏偏夏州口的县令隐瞒不报,一直到了七月二十日?,过去了整整五日?,局势再也控制不住才不得不上?报此?事。
州牧接到消息,却也没有直接上?报中央,反而下令各府衙派遣人前去夏州口援助,务必将此?事压在西北境内。
孟昭便是落北原岗被派出去援助的负责人。
这?段时日?她在夏州口和落北原岗之间往返了整整三次,肉眼可见一天?盖过一天?的狼狈,面上?的神情也一日?比一日?更为阴沉,到了七月二十六日?,头?顶的天?仿佛漏了个口子,雨依旧在下,夏州口却已?经被淹没了整个城池,其上?其下两个城池均加班加点加固堤防,防止决堤的风险转移。
在两城的城墙下是无数夏州口逃跑的流民,他们被阻拦在城墙外,饿得快要啃草皮。
孟昭六日?往返,为的是和官府多要点支援。
这?么多人,怎么安置?怎么吃饭?怎么继续防水?这?些都要钱和支援。
在堤坝上?他们层层克扣导致堤坝决堤,到了这?种危急关头?,还要扣扣搜搜,下头?的人命便会?比他们手上?不断上?涨的金钱死得还要快。
可这?么多次,她得到的答复依旧是让她再等等。
西北说是整体,实际上?却也各自都有各自的联系,夏州口的事出了,要受责备的是夏州口的县令和西北两州的州牧,与他们这?些别的城池的官员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死些非治下的黔首罢了,他们哪儿舍得掏钱?
其实不止孟昭,能够在这?种危险时刻前往夏州口的无一不是各城颇为良善勇敢的官差,可他们的良善失去物质支援便是没用?的东西,他们救不下夏州口,也救不下流离失所的民众。
哪怕是孟昭都有几分心灰意冷。
头?顶的雨还在下,头?顶阴沉沉一片的天?,这?将近二十日?哪怕对水患控制的不错的落北原岗来说也是颇为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