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与薛好一对视,只有薛好一能?瞧见里头的不正经,顿时知晓了她想在哪里叫自?己姐姐,忍不住又踹了她一脚,恼怒道:“这个妹妹看着比余姝大不了一两岁,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念晰摸了摸鼻子,聪慧地没有参与两人之间的争端。
余姝看够了戏,站在回?廊下扬声道:“林姐姐,念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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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晰觉得自?己遇见了救星,连忙跑到余姝身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撞了个满怀,念晰把头搭在余姝肩头,谓叹一声,“好久不见了姝宝,我可想死你了。”
余姝:“南方怎么样?”
念晰:“还不错,就是人更精明一些,打交道也稍微难一点。”
余姝上下打量过她,揽住了她的肩膀,笑起来,“你说的酒带回?来了吗?”
念晰点点头,“带了带了,咱们这几日不醉不归,我肯定能?将你灌趴下。”
余姝话还没出?口,抱着胸走过来的薛好一睨她一眼,假意发难道:“为什么你不叫我呢?”
余姝看出?了她故意开玩笑,摩挲着下巴说道:“我以为薛姐姐不喜欢我,把我当麻烦呢。”
“我没有,”薛好一想了想自?己在远陵对余姝的态度,解释道:“你那?是被林人音拖累的,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那?我岂不是被林姐姐拖累地很惨?”余姝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眼林人音,伸出?手:“姐姐,今年你给我们的红封要?是少于五十两一个,那?我可要?闹的。”
林人音无奈应道:“行行行,五十就五十。”
念晰见状也见缝插针,“我也要?五十两巨款的大红封!”
她这句话让她喜提一个脑瓜崩,林人音笑眯眯说道:“你今年已经不是最小?的了,你只有三十。”
念晰立时便闹腾起来,“我不管!我不管!去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人音一把制住她,捏住她面团一般的脸,“形势不同?了,当然待遇就不同?了。”
念晰被这么捏完就怂了,她含糊不清地嘟囔起来:“林姐姐一点都不大气,薛姐姐不要?理她了。”
这句话让薛好一没忍住笑出?声来,她一把将林人音拽开,拍了拍念晰的肩,“她不给你我给你。”
念晰欢呼一声,当场还把自?己的酒分了一坛给薛好一,两人顿时便熟悉了起来。
余姝也没和几人太?多寒暄,只将人又带去了中庭,给念晰和月娘塔塔符儿几人做了个介绍。
后续随着归家的姐姐们越来越多,院内越发热闹起来,众人也没将自?己当外人,进来人了便过去迎接一下,等行李放下后便重?新加入人群中闲话家常,唠唠自?己这一年的见闻,余姝被林人音带着又认识了不少姐姐,她们带着傅雅仪的产业驻扎在大半个西北,每一处都替傅雅仪牢牢守好,共同?构成了如今足够显赫的傅氏。
话至中午,余姝和大家用了饭后才想起来,她今日还不曾见着傅雅仪呢,和朋友们在这样的日子里团聚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事,热闹的氛围能?够让人忘记一切烦恼与忧愁,如初秋等身怀技艺的聊得开心?了还会拿起自?己的琵琶奏上一曲。
余姝在这样的氛围中一路回?了傅雅仪的院落,却发现里头也没有人,她在后院里寻到了正在监督花匠种花的春月,对方有些诧异,“余娘子你不知道吗?今日夫人去见老?夫人了。”
余姝确实不知道,傅雅仪明明与余姝说过要?等到年后再去见王老?太?太?,怎么今日却先去了呢?
她问春月原因?,春月只叹了口气,“是今日早晨,王宅那?边的王嬷嬷过来,跪在大门?前求夫人再去一趟,说是老?太?太?前日在余娘子您离开后便陷入了昏迷,醒过来的时间极少,老?太?太?怕自?己撑不到过年,所以执拗地想再与夫人早些见一面。”
“夫人看您还在休息,便干脆自?己过去了。”
余姝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是只是单纯地去看一下,那?不应该要?这么久,按傅雅仪的耐心?,顶多在那?里待上半刻就该走了,到了现在还没回?来必定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余姝想了想一个人往马棚牵了匹蹄白身黑的大马,她今日为了迎合喜庆氛围难得穿了身火红的夹袄,坐在马上急驰而?过时仿若一道亮眼的火光,引得行人多多少少有些侧目,她一路行到了王宅门?前这才停下来。
与门?庭鼎盛的傅宅相比,王宅哪怕在这样的日子里也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哪怕那?黑色的铆钉大门?上按照余姝的吩咐贴上了红色的对联,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却也充满了萧瑟伶仃。
余姝走到大门?前,守门?的门?丁极为恭敬地请她进了门?。
院子里也同?样没什么人,大多侍女小?厮此刻都告了假归家,余姝也都准了,出?了老?太?太?院子里的人,偌大的王宅里几乎空无一人。
她一路步行至老?太?太?院子前,却见文嬷嬷正守在门?前。
本来今日她也邀请了文嬷嬷前去傅宅过年,可文嬷嬷拒绝了。
她对王老?太?太?并不是没有什么感情,哪怕她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王老?太?太?并没有对不起过她,那?在王老?太?太?生?命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她也理当前来侍候。
“余娘子,”她冲余姝行了个礼,轻声说:“今日早晨老?夫人险些去了,多亏了傅大娘子请了城内最好的医正,刚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余姝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刚刚在傅宅里欢声笑语所带来的轻松此刻扫荡一空,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里头。
浓郁的药味儿传来,王嬷嬷这几日又苍老?了许多,前两天她还只是半头灰发,到了今日那?一头灰发竟然已经发白了,见着了余姝,她也只点点头,行了个礼便端着药匆匆往里头走去。
余姝跟上,在大堂里见着了坐在主座的傅雅仪,她今日依旧一身深黑的衣裳,长发盘起,头顶只有三根并排的发钗点缀,白皙如玉的手上捏着白玉烟杆,烟头上正冒着袅袅白烟,模糊了她的面容,却也能?让人在朦胧间见着,她面上必定是没什么神情的。
听见脚步声,傅雅仪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余姝,淡声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接夫人回?家啊。”余姝勾唇笑了笑,“大家都快聚齐了,只剩下夫人了,我来瞧瞧夫人在哪里。”
傅雅仪也勾了勾唇,却是带着些索然无味的笑,她见余姝走近便熄了烟,将白玉烟杆丢去了一边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轻浅的脆响。
“老?夫人如何了?”
傅雅仪:“今日是挺过去了,但是还是需要?精细照顾。”
她这话难得说得比较委婉,实际上应该是今天挺过去了明天不一定能?挺过去,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用药吊着用神医的医术撑着,那?也无力回?天,她已经如枯木般腐朽苍老?,药石无医。
“那?夫人还回?家吗?”
“回?,”她倚靠在太?师椅上,仰头看向头顶,露出?颇为锋利的下颚,整个人显露出?几分懒散,“老?太?太?说有事要?同?我说,省的下次再来一趟,让我等等她醒过来。”
王老?太?太?醒来一次的时间并不多,说不准后续都要?陷入昏迷醒不来都有可能?,傅雅仪定了个时间,再等一个时辰,若是老?太?太?还未醒,她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