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穿深色的衣裳,哪怕今日出门也穿了一身黑色的交领衣裙,她?撇了一眼自己膝盖上明?显泅成更深的黑色的那一小片,站起身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路过余姝的房门前,能?瞧见里?头那一抹趴伏在?桌边的剪影,而这抹剪影在?她?路过时又站了起来迅速走到窗前打开了侧面窗户。
余姝一张艳若桃李的芙蓉面从窗中探出,头上的孔雀簪子尚未取下,依旧穿着那鹅黄的衣裳,目光有些闪烁。
“还有事吗?”
傅雅仪问道。
余姝默了默,最终还是拿出了一个绿色的礼盒递给?傅雅仪。
“夫人,给?你,”她?往日如脆梨般清甜的嗓音多了几分哑,慢吞吞说道:“你也没有给?自己挑过礼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雅仪有些惊讶,结果礼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根黑玉雕成的烟杆,雕刻的是一条鳞片分明?的巨蛇,仿若盘旋在?杆身上,没有一丝杂质。
傅雅仪的手很是白皙,且保养得宜,这抹黑色被她?握在?手中时呈现出危险的色差来,可是却与她?的气质格外相衬。她?垂眸打量了会,玩味道:“你今日将礼物送了,明?日我还有吗?”
这便是将刚刚余姝问过的问题送回来了。
余姝有些恼怒地跺了跺脚,“有!行了吧?”
说罢她?便猝然?关上了窗户。
傅雅仪失笑,将烟杆放回礼盒中,悠悠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安葬
第二日大年三十, 余姝起得晚了些。
她昨日回?去沐浴时褪下自己的亵裤,红着脸自?己洗了。
那?一圈濡湿的痕迹令她几乎不敢直视。
可是心?情却是愉悦而?刺激的,这种复杂的感觉令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才睡着,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辰时末了。
她宿在傅雅仪的院子里,所处幽僻, 等她踏出?院子后才发现傅宅里头已经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了,大红灯笼伴着丝带飘在细细的雪中, 时不时便有昨日领了赏钱后依旧留下的侍女穿行而?过, 她们大多都会留在傅宅过年, 若想再多领一份赏钱便会再继续工作至傍晚开席, 若不想再领赏钱那?也可以将傅宅当自?己的家一般四处逛逛与小?姐妹们聊聊天,抑或是直接出?门?去大街上头瞧瞧。
月娘几人在到了落北原岗后也没有闲着,而?是去外头计划着盘了一间店铺,在落北原岗继续开老?大姐杀猪坊,因?此前些时日余姝很少能?见着她们。有了在坍元的经验,她们三个不再需要?什么都磕磕绊绊摸索, 这间铺子开得极为顺利, 忙活了两三天便敲定了店铺并且和建材庄子谈好了价钱,里头的粉刷桌椅均是她们三人亲自?动手做的, 哪怕未来杀猪坊开不下去了那?也能?转行做木工。现在里头的东西都布置好,只等年后开张了。
今儿后厨要?现杀羊宰猪, 人手不太?够, 春月便将三人请来帮忙。
余姝走到中庭时正巧见着了月娘在那?儿剖猪, 她穿了件束袖的夹绒交领,身上系了条围裙, 面上未施粉黛,可整个人瞧着却有一种别样的精神气, 周围围了一圈小?姑娘好奇地旁观她剖猪,塔塔符儿站在最前头,手掌都拍红了,最是捧场。
一旁的莺歌见着了余姝,递给余姝一小?块碳烤熏猪肉,“姝宝,你尝尝,我们新研究出?来的口味。”
余姝接过,咔滋脆的五花肉一口下去香得流油,几乎瞬间激发了口腔内的味蕾,分泌出?大量津液。
“比在妲坍时更好吃些,”余姝眼睛发亮,“莺歌姐姐,你们手艺越来越好了。”
莺歌笑了笑,“我们发现落北原岗的猪肉品质比坍元的更好些,尤其是劁过的猪,经过一点点烹煮后几乎完全没有膻味和骚味,这段时间我们做出?了一份新的菜单,多加了十几种制作方法?,你现在吃的就是其中一种。”
莺歌刚刚说完,玉安便抬手搭上了余姝的肩头,凑在她身旁笑眯眯道:“好妹妹,咱们可不可以再要?点投资啊?”
余姝一边拿帕子净手一边没忍住笑起来,“你们还想做点什么?”
玉安:“我回?了落北原岗后便发现,做猪肉生?意的人实在不多,这里边有很大一块空白,同?时猪肉价格又比羊肉,鹿肉之类的低了很多,这就代表成本能?够降低,其中可以收获的利润并不少啊。”
她用手打了个响指,“我们想从你这里借一笔钱或者你来投资入股,咱们想将老?大姐杀猪坊直接改成酒楼。”
无论在坍元还是在落北原岗,老?大姐杀猪坊都只有小?小?一间小?屋子,可是随着月娘几人眼界的开阔和手艺的不断上升,她们的野心?也跟着一块儿上涨,一个小?小?的屋子不够,她们有信心?还能?开得更大些,开成酒楼,再开成连锁酒楼,她们想做一场这样的梦。
于是三人讨论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决定来向余姝借钱。
若是四个月前,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唯唯诺诺艰苦求生?的她们会成长为这般模样,挣脱出?了那?样漂泊无依只能?依靠男人的囚笼,亲手杀出?一条路后她们才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开阔天空至此,脚踏实地地走哪一条路都比她们原本的路更好。
若是三个月前,她们也不敢前来向余姝借这样大一笔钱,那?些畏惧与无知刻在骨子里,眼界的限制令她们甚至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产生?这样的野心?,可她们也用短短两个月便在坍元靠自?己打下了一份产业,虽然很小?很平常,却完全足够令她们拥有更高的梦想。
玉安早准备好了酒楼的策划本,话毕后便将策划本放到了余姝怀里,真诚道:“姝宝,请你看一看,我们是有计划的,若是觉得可行还请你帮我们一帮。”
余姝粗略地扫了眼,与她们初次在坍元递交给她的规划简直天差地别,她笑着冲她们晃晃,“好呀,我看完之后再给几位姐姐答复好不好?”
这是对几人的尊重?。
她们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处处需要?余姝照顾的新人了,她们开始在自?己的领域有了自?己不同?的想法?,她们的想法?不需要?通过朋友亲属关系实现,她们需要?和每一个前来寻找余姝投钱的人一般,得到对方的认可。
莺歌点点头,又给余姝塞了几块炙烤猪肉,三人便一边吃一边接着瞧月娘剖猪,这只猪很大,起码有五百斤,月娘并不是多高挑的人,站在猪前甚至有点娇小?,可她手下对刀工的掌控和游刃有余却令她的行为像是一场艺术表演一般,赢得了满堂喝彩。
并未多久,门?外有女使匆匆跑进来,对余姝禀告道:“余娘子,念晰姑娘回?来了,还有林娘子也回?来了。”
余姝闻言让莺歌几人好好玩,自?己穿过长长的回?廊往前院走去,刚出?了院子就听见了念晰和林人音吵吵嚷嚷的声音。
“林姐姐,你过分了,你今年从西域回?来都没有给我带点什么好吃的!”
“我有点儿事,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林人音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这是心?虚的表现,她平日里倒是常常都要?给家里的小?妹妹们带点吃的喝的特产,可是这一回?不是出?了薛好一的事嘛,她就给忘了。
念晰于是转头看向一旁风情万种的美人,笑出?一口大白牙,“这是嫂嫂吗?”
薛好一闻言意味深长说道:“我可不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人音也笑了笑,玩笑道:“这就是我一位深入交流过的好朋友而?已,今天她一个人过年,我请她来咱们傅宅玩玩,免得她像只孤单的猫崽子。”
薛好一柳眉一竖,“你说谁是猫崽子呢?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比我小?两岁,真要?是个猫崽子那?也是你。”
林人音举手投降,“好好好,那?我今后叫你姐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