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吃够了苦头,如今他只想替张衍将这条去往十六派斗剑的路铺得尽可能平坦。就算这个人再如何优秀再如何强大,在他看来,仿佛也还是在海眼魔穴初见的那个年轻人。
大约是朝夕相对的日子总是太少,凝神的这一眼看得格外漫长。
齐云天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一手撑在床头,低下身去。时至今日,一切于他而言仍像是大梦一场,有时从修行中睁开眼,仍会以为自己不过是在重复过去那许多年里的岁月,唯有在情事的放纵之后疲倦醒来,看到身边睡着的那个身影,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已不是孤身一人。
原来像自己这样的人,也是可以……
天一殿那样孤寒,如今竟也有了能依靠取暖的存在;这条路那样长,却又只觉得更长一点,长到地老天荒才好。
他屏着呼吸,尽可能地克制,轻而缓地吻上张衍的额头。
“大师兄,乘人不备非君子所为。”
齐云天下意识要起身,却被一双手环住肩膀抱住,整个人被摁在了一片健实的胸膛上。
张衍忽然间便睁开了眼,晦暗不明的光线藏匿了他眼中的情绪。齐云天难得有些狼狈地紧贴在他的胸前,干咳一声,不知该看向何处,半晌后才低低道:“扰到你了吗?”
张衍一手环过他的腰身,一手抚上那披散了一背的长发,听着胸膛里逐渐一致的心跳声,闭了闭眼,最后笑道:“大师兄难得投怀送抱一次,若我还鼾然大睡,未免有些不解风情。”
“……你啊。”齐云天苦笑一声,只得任凭他占尽口舌便宜。
张衍抚上那张贴近的脸,拇指摩挲过对方脸颊的轮廓,有种说不出的温存。冰凉而柔软的发丝垂了一手,耳廓却是有些发烫的。
“大师兄不怪我鸠占鹊巢?”他的手一路往下,来到齐云天的脖颈处。
齐云天这一次终于可以放心地触碰他的眉眼,想了想,索性取笑了他一句:“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张衍抱着他猛地翻了个身,将这个人压在身下,一扬手,榻前宝灯盛起一盏珠光,照亮齐云天青衣凌乱长发披散的形容。
“若是困倦,再睡上一会儿也无妨。”齐云天倒并不介意这么被他自上而下的打量,只抬手按过他略微皱起的眉头。
张衍擒了他的手,吻过那微凉的指间:“我说了,大师兄在身旁,如何还能入睡?”
齐云天不觉一笑:“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自然是大师兄的不是。”张衍与他额头相抵,“若大师兄并非我此生心之所属,我又岂会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齐云天有些出神地注视着他,反握住那只抓着自己的手,十指交扣。面上有些发烫,连带着一颗心也跳得暖了。他从张衍的眼中看见了自己,又如今的自己,也又当年那个一度失意的自己。
“得君此言,之死靡它。”他微微侧过头,贴在张衍耳边轻声开口。
回应他的是一个来势汹汹却又出乎意料轻柔的吻,唇齿交接的那一瞬间,某种莫名的气势散去,只留下赤裸的温情。齐云天错觉般以为吻上自己的是一截薄而冷的兵刃,可兵刃怎么会那样深情地缠绵过舌尖,直教人溃不成军。
“大师兄。”分开时,张衍忽然低低唤了他一声。
“嗯?”齐云天轻声应着,胸膛起伏,仍有些气息凌乱。
张衍却不再说下去了,吻顺着他的侧脸来到了脖颈处,抿过那里的齿痕。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张衍啊张衍,难道你便从来没有发现过,你与齐云天之间,会来得比旁人更加亲切吗?”
亲切……真的只是亲切吗?
他搂抱着身下这个人,是的,心头确实流淌着某种温暖的力量,可这难道就是全部了吗?不,不止,远远不止。
“等,唔……”前襟被解开时,齐云天刚张开口就被张衍堵住了后面的话语。他被吻得昏昏沉沉,只觉得白日宣淫实在是太过孟浪,不成体统,可又半点也奈何不了张衍。以他的修为,推开压在身上的这个人从来不成问题,可是他如何能推开他呢?这是他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得以拥抱住的人,他怎么可能把他推开?
张衍耐心地抿着他的唇,并不急着继续。他的舌尖扫过齐云天微张的齿关,一点点探向深处,最后贴着上颚轻轻舔过,带出一点水声。齐云天微微仰头,迎上他的动作,并不拒绝这样毫无顾忌的索吻。
“齐云天将自己炼化的坐忘莲给了你,你身上自然便带着他的一部分元神,一旦靠近,则会心生共鸣,相互影响。”
张衍一点点收紧手臂,却又将力道克制得刚好。他们亲近过许多次,身体残留着体态纠缠的默契。
“若无天生便可以相容的血亲,就只能另选一人来做养剑之用。那齐云天是男子,那么所选之人也得是男子,且要不足而立之年。然后由他割舍一部分元神养于那人身上,直到经年累月,二者气机渐渐融洽,如血亲一般。”
齐云天只觉得这一次的亲吻来得极尽温情,尽数绽放着浓艳的情绪。他们拥抱彼此,分不清谁是飞蛾,谁又是火焰。
第二百零六章
二百零六
苍青色的织锦被褥上绣着细腻的云气纹,铺展开来本是六合如意的图案,此时却被细长的手指抓皱做一团。外袍半褪在肩头,里衣大敞,露出苍白赤裸的身躯,左肩那道一直蔓到胸膛的伤痕依旧狰狞丑陋。
齐云天急喘了几口气,只觉得仍无法从那种身体被彻底打开的羞惭中拜托出来。这样的事情尽管不再陌生,且早已食髓知味,但于他而言仍是难以做到无所顾忌的坦然。他躺在张衍身下,只觉得背后柔软的被褥都那么灼人,身体要被蒸出汗来。脑海里昏昏沉沉算着时辰,又稀里糊涂地想起就算要行周公之礼,也该先宽衣解带收拾服帖才好,岂能像在外面时那样……
张衍吻过他的耳背,抿着那发烫的耳廓,声音低哑:“大师兄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连酉,酉时都未到……”齐云天只觉得那喷洒在耳根处的鼻息都是烫的,勉强找到些开口的余地,想提醒他稍安勿躁,这等事情,总还是该入夜了再做。
“……”张衍双手撑在他的身旁,支起身,目光略带了些戏谑,“那就依大师兄的意思,待到酉时再做。”他稍微低下头,与他鼻尖相蹭,“万望大师兄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才好。”他说着,随手摘了发冠,与衣袍一般漆黑的长发淋漓散落。
齐云天依稀觉得他话里有话,偏偏这种时候实在无法维持一贯的精明与理智,还未琢磨出张衍的意思,就只觉胸前一点被后者含住,时断时续地吮吸起来。
“唔,你……啊……”齐云天绞着被褥的手忍不住收紧,胸前传来的麻痒几乎教身体一抖,说不出的感觉涌向下腹。张衍微凉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胸前,带来与火热的唇舌截然不同的温度。
张衍搂抱过他的腰,将这具因为敏感而颤抖的身体抬起一些,更加彻底地含住他挺立的乳尖,以舌尖轻巧地舔舐过顶端。齐云天习惯了他的直入正题,却总是奈何不得他这些花哨手段,此刻唯有喘息着讨饶:“别这样……张,呜,别……啊……”
“大师兄莫急,横竖里酉时还早着。”张衍松开他的乳尖,沿着他胸前那道伤口一路舔舐到肩头,动作来得更轻,带出一道水渍。
结了疤却从未愈合过的伤口难得被这样对待,居然腾起了渴望被触碰的欲念。齐云天本能地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咽下那些不堪入耳的呻吟,有些失神地仰起头,目光望向头顶模糊不清的雕梁画栋,那仿佛是祥瑞如意的纹案。
那旧伤连同着那些过往在不见天日中折磨了他太多年,唯有身上这个人可以得见,可以触碰。哪怕这个人要剖开这道伤也无所谓,怎样都是心甘情愿的。
有些认命的念头带起了身体的欲望,齐云天下意识曲起膝盖,不愿暴露此刻的放浪。
这样细微的动作却瞒不过张衍。他低笑一声,一边吻着齐云天的肩头,一边伸手探到了那对方亵裤下渐渐挺立的性器,勾刮过顶端:“大师兄刚才还说得义正言辞,怎地现在反而先性急了?”
齐云天喉头耸动了一下,咬紧一丝甜腻的声音,心知与他辩这些歪理无用,手无处安放,只能将他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