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聂野垂着脑袋,眼睛不敢再看慕念,他完全没看到慕念抬手飞快掩去的一滴泪。
聂野继续道:“慕念,我很喜欢你,即便当初你说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也违背了伦理去喜欢你,像个傻子一样计划着我们的未来,幻想着带你远走高飞,在你眼里,我这些行为一定是可笑至极的吧?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现在,消气了吗?你现在,还想嘲讽我吗?”
“哥哥……”慕念往前一步,便逼退聂野一步,她停住脚步,“我……我一开始确实不怀好意,可我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做啊!”
慕念有些慌乱,语速也加快了,她好像想要迫切地证明一些什么,可她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她开始这段关系时的坏心,所以她只能徒劳地为被提前揭露的事实狡辩。
正当她意图再做些徒劳的狡辩时,聂野的一句话令她如遭雷击。
“慕念,我们,就这样吧。”
这句话出口是那么地艰涩,话一出口便抽空了聂野一身的蛮劲儿,他此刻只觉得无力,强烈的失重感令他再也无法支撑住挺拔僵硬的身躯,周遭的一切都虚虚浮浮,他已经快要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身体好像在一瞬间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痛就是这样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
聂野强制自己退开一步,大跨步转身往门外逃去。
慕念自从被养在慕震林身边,就从来没有被任何人主动甩过,朋友、闺蜜、还有无数的追求者,没有任何人会主动对她说结束。
她下意识地冲过去拽住聂野的手腕,脸上竟带着愠怒,她语气凶凶的,质问道:“你凭什么说结束就结束,我同意了吗?!你说过不管怎样都不生我的气,现在给我甩脸子看又是在干什么?”
她向来娇气又霸道,在聂野面前做久了小白兔,聂野还真以为她好揉捏吗?凭什么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转身就走打算丢下她?
慕念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一副撒泼的模样,明明她心底里明白都是她做错,面上却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真的好像她才是被欺负狠了的一方。
她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出此种举动的诱因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阻止聂野离开,行为便有些无厘头。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面对不喜欢我的你。”聂野回头,望向慕念的眼神悲戚。
听到聂野的解释,恍惚间,慕念想起十二岁那年她同表姐慕容争抢一个芭比娃娃的场景,明明那个芭比娃娃平日里是她根本不会在意的东西,可看着它即将被别人带走并且可能再也回不来的时候,她心中慌乱无比,很不自在。
她就是这样自私又可恶的慕大小姐,就算不喜欢,那芭比娃娃也是她的东西,芭比娃娃不可以不喜欢她,也不可以擅自离开她。
慕念气恼道:“你就是生我的气了!说什么喜欢我,喜欢我却要丢下我吗?我不准你走!”
“慕念,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可你不喜欢我啊,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我丢弃,我们之间,从来不是我可以说了算的关系。”聂野声音哽咽,“倘若这段关系继续下去,我时时刻刻都会担心你下一秒就不要我了,你告诉我,我该怎样专注地爱你?”
“当初我说我是你亲妹妹,你都那么地喜欢我,那么认真地喜欢我,现在只因为我不喜欢你,你就要因为还未发生的事情打退堂吗?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你喜欢我不就好了!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聂野无奈道:“慕念,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你喜欢我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两个人决定在一起,那必须是两情相悦才行。”
聂野面对感情太老派固执,慕念一时无话可说,见怎样也说不通聂野,她忽然急道:“你要走是吗?你要走就把你的那些东西都带走!全都带走!”
她冲回房间,将今日聂野才摘下放到她床头的山茶花搬出来奋力砸到聂野跟前,然后又回去将那个平日珍视无比的小宝库抱出来,将里面的小物件一样一样全都砸到聂野的胸膛上。
草编的小昆虫、木头雕刻的慕念人像、竹子做的精巧帆船和平衡蜻蜓,还有里头那价格不菲的玉石。
“全都还给你!你把它们都带走!全都带走!”
慕念将空了的木匣子扔到地上的时候,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满脸,她分明是傲气又倔强的表情,看起来却非常委屈。
视线模糊中,聂野缓缓蹲下了身子,他认真地捡着地上的东西。
聂野的真心就这样被慕念随意践踏和抛弃,他一点点拾起那些小物件,吹了沾上的灰放入怀里,平衡蜻蜓翅膀折断,帆船散架,玉石也碎了,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慕念每一次收到它们的时候脸上开心的笑容,那些笑容分明不似作伪啊,可为什么慕念如今要这样对待它们。
慕念抬手擦眼泪,看着那些小物件被聂野一个个仔细捡起,心一点一点被刺痛,她好像,看到聂野在哭。
慕念心上一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地无理取闹,她顿时清醒过来,她刚才,正在作践别人的真心。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捏紧拳头鼓足了勇气,才敢上前蹲到聂野的面前。
“哥哥……”她试探地叫聂野,“我…我刚才只是气急了,我不是故意扔掉它们,我……”
“慕念,够了。”聂野抬头,灼灼目光与她对视,苦涩的眼泪从眼尾滑落,“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我现在脑子很乱,我需要出去透透气,你别再……步步紧逼。”
她今日已伤他够多了。
聂野咬牙起身,抱着那些被慕念丢下的物件转身冒雨离去。
呜呜,写这段我好难受……难受死了
欺负 < 逢春 (糙汉 1v1)(骨跃)|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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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
柳酥、陈冠和柳林带着礼品走进聂野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慕念蹲在屋内埋头哭泣的模样。
柳酥忙跑过去扶起慕念,看到慕念脸上懊悔不已的神情,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满是泪水,柳酥忙掏出帕子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担忧地问:“念念姐,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慕念吸了吸鼻子,没回答为什么哭,却问:“柳酥,你知不知道聂野不开心的时候会去什么地方?他刚才冒雨冲出门去的时候状态很不好,我,我想去找他,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我……我脑子也好乱。”
这样大的雨,他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远离她吗?连遮雨的伞都来不及拿。
柳酥和陈冠表情皆是一滞,望着慕念茫然的表情,陈冠立马道:“阿野哥没有几个能去的地方,不开心的时候,大概率是去了他妈妈的墓地。”
聂舒月的墓地在后山深处,林间萧瑟,暴雨如注倾洒在聂野冷峻面庞,他迈着长腿跨步到他母亲的墓前,眼泪也同那年慕家别墅门前他妈妈的眼泪一样消失在雨中,他此刻才明白,知晓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时是何种感受。
他矗立在墓碑前,双手无力地垂下,怀中的东西也坠落一地,他问:“妈,你那天,是不是也同我一样痛苦?”
聂野此时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不管不顾地冲向母亲的怀抱,企图寻求一点支撑他的力量,可聂舒月已经无法给予他回应,也再也无法给予他一句温柔的安慰和开解。
寒意侵袭他的身躯,可他却像行尸走肉般失去了一切感知的能力,他在墓前待了很久很久,直到一阵呼啸地狂风吹过,因为极度的寒冷产生的生理性的颤抖才让他慢慢醒过神来。
陈冠一行人带着慕念深入后山来到聂舒月墓前时,看到的只有今日被她丢掉的那一堆面目全非的小物件。
慕念走过去,将那些东西一一捡起来,她望向墓碑上聂舒月的照片,那是一个极漂亮温婉的女人,慕念道:“聂阿姨,对不起,是我伤害了聂野,我是个很坏的孩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