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连连摇头,“我没有别的想法。”
“那我就给你们开药了哈!”医生和善地笑了起来,接着一片悉心地叮嘱,“这些药先开回去按疗程服用,回头要吃完了,你们再来复诊。胆囊炎很多患者都有过,这个很容易被当成肠胃病,回家后人要注意调养。”
“嗯嗯!”我难得地千依百顺起来,也变态地啰嗦,“吃点药真的能好吧?”
“能好!”医生用力肯首。
“不好意思啊医生,小孩子担心了一上午,打扰你了。”亲娘实在看不下去,出言拦阻我。
医生把就诊卡和身份证递回给我们,满意地和亲娘点头,对她艳羡地说,“有这样的小孩子才好呢,知冷知热地担心你。”然后又转头看向我,苦口婆心起来,“那你回去可要照顾好你妈妈,一会儿下楼去药房取药,回家了监督她定时食用哟。”
“好的好的,谢谢您。”我如释重负,极为真诚地向医生道谢。
出了会诊室,我又是当时一通电话,给亲爹通报消息。我猜,他离开的路上一定开始琢磨着怎么安排老妈回福建住院的事宜了。接上电话,他的声音果然很低紧,开口就是,“医生怎么说?”
大事开不得玩笑,喜不自持,我津津乐道:“算是不好消息里的好消息,不要太紧张了,医生说不是心脏,而是胆囊炎问题,开点药回去调理就能好。”
如出一辙,亲爹也没料到,复问,“胆囊炎?”我很理解他的心情,此刻的他就像一面镜子,照着刚才的我,满怀信心地「嗯」了一声应和他,便听他又说,“我这边也差不多好了,现在过去接你们。”
“不用不用,我们溜达着回去吧。”我和亲娘都知道,他去了市场,等他再跑过来一趟医院的功夫,我们早就到家了。所以,根本用不着辛苦他两地奔波,我说,“具体的问题,晚上回家再聊。”
“好,那你带岚岚回家路上注意。”亲爹不放心地说。
“嗯……”岚岚?能不能再肉麻一点?我很早就想吐槽亲爹对亲娘的称谓了,真真过于赤裸,每次都要让我这种钢铁女侠掉出一身皮肤疙瘩。可年纪五十的某男士,倒很喜欢,更很习惯。
到底显然是我狭隘了,作为受用者的俺亲娘,仿佛也很喜欢。取了体检报告,出了医院,我们决定不打车,继续坐公交回家,站在站台,我俩各自发呆,她毫无防备地神来一笔,问我道:“你爸叫我「岚岚」你要那个反应,那……小仲怎么叫你?”
咚,我正在台沿处愉快地一上一下,亲娘猛料般的一声发言,有力地让我滑了一脚,她拉住我,我站好身,崩溃地望向她,呼出来一口气,“我的亲娘诶,你在想什么呀!那能一样吗?他肯定喊我「卫凌」啊,还能叫出什么?”
亲娘笑,一脸吃瓜相。我苦摇头,气急败坏,“拜托!我们现在又没谈恋爱,他又不是神经病,我也不是啊!你们都不会那样叫我,他又怎么可能!”
“哪样?”亲娘活泼又执着的时候,是很气人的。
我无语凝噎了。
第020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傍晚时候,亲爹也回到了家,先行抵达的我正在沙发上酣然入梦。亲爹泡了茶,残酷地将我叫醒,一一细细地将下午医生的话问了个遍。不过,他到底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因为我难以将原话完整地复述出来,语言障碍,我只可做到将我不停反问医生的话,传达给他。亲娘在一旁也不停地「洗脑」,说:“胆囊炎嘛,之前我都看过的,这个就是个老毛病!”咦?我和亲爹对这份「不知情」表示有些儿心虚。最是心直口快还是我,“你啥时候有的这个老毛病……”亲娘顿时安静了,想来大概是一辈子没这么无语过。我想了想,不能光让自己背锅,于是立即拉住了亲爹,真诚地「拷问」他道:“那你知道吗?”惬意饮茶的亲爹动作瞬间也石化了。热烈的家庭画风成功被我拉入了万般沉寂。数分钟后,亲爹看看我,咽了口水,鼓起勇气,丢出来一句,十万八千里,“潘叔晚上请客,你去吗?”潘叔是老爸在成都的同乡好友,多年的友谊,两家关系熟络。一般我或者卫韫回成都,两家人通常都会碰面聚餐一番。
但潘叔往往也会带着别的重要朋友,好组成一个「氛围十足」的大局。想到过往的聚餐画面,我望而生畏,如临深渊,捞起抱枕往身后退去一步,探问起亲爹,“还是往死里灌酒的那种饭吗?”“他又喝不过你!”亲爹颇有一种自己的女儿是个大酒鬼的自豪感。我默默不语。人生里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疯狂喝酒、第一次疯狂差点儿醉酒,都是潘叔一手投入,巨大付出的。用他老人家的话说,他和亲爹把我灌醉了,总比我出门被别人灌醉了好。至少,被他们二人灌醉我还能好好回家,安稳休息。要在外头被人弄醉了,第二天在哪个乱葬岗里,都还不一定能找得到!可是!除了对一瓶又一瓶的红酒之深惧,这次回来不敢再和他见面,我还有另一层缘故。我怕他让我相亲。在京视频的时候,亲爹亲娘都提到过,我的「待相亲人选」是他从中引荐的……这个在没有想到有说服力的理由之前,我好像很难和中年生意精人士「交差」啊。“我同意了。”亲爹见我半日不说话,直接摊牌。敢情老父亲这次…
傍晚时候,亲爹也回到了家,先行抵达的我正在沙发上酣然入梦。亲爹泡了茶,残酷地将我叫醒,一一细细地将下午医生的话问了个遍。不过,他到底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因为我难以将原话完整地复述出来,语言障碍,我只可做到将我不停反问医生的话,传达给他。
亲娘在一旁也不停地「洗脑」,说:“胆囊炎嘛,之前我都看过的,这个就是个老毛病!”
咦?我和亲爹对这份「不知情」表示有些儿心虚。最是心直口快还是我,“你啥时候有的这个老毛病……”
亲娘顿时安静了,想来大概是一辈子没这么无语过。我想了想,不能光让自己背锅,于是立即拉住了亲爹,真诚地「拷问」他道:“那你知道吗?”
惬意饮茶的亲爹动作瞬间也石化了。
热烈的家庭画风成功被我拉入了万般沉寂。数分钟后,亲爹看看我,咽了口水,鼓起勇气,丢出来一句,十万八千里,“潘叔晚上请客,你去吗?”
潘叔是老爸在成都的同乡好友,多年的友谊,两家关系熟络。一般我或者卫韫回成都,两家人通常都会碰面聚餐一番。
但潘叔往往也会带着别的重要朋友,好组成一个「氛围十足」的大局。
想到过往的聚餐画面,我望而生畏,如临深渊,捞起抱枕往身后退去一步,探问起亲爹,“还是往死里灌酒的那种饭吗?”
“他又喝不过你!”亲爹颇有一种自己的女儿是个大酒鬼的自豪感。我默默不语。人生里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疯狂喝酒、第一次疯狂差点儿醉酒,都是潘叔一手投入,巨大付出的。用他老人家的话说,他和亲爹把我灌醉了,总比我出门被别人灌醉了好。至少,被他们二人灌醉我还能好好回家,安稳休息。要在外头被人弄醉了,第二天在哪个乱葬岗里,都还不一定能找得到!
可是!除了对一瓶又一瓶的红酒之深惧,这次回来不敢再和他见面,我还有另一层缘故。我怕他让我相亲。在京视频的时候,亲爹亲娘都提到过,我的「待相亲人选」是他从中引荐的……这个在没有想到有说服力的理由之前,我好像很难和中年生意精人士「交差」啊。
“我同意了。”亲爹见我半日不说话,直接摊牌。敢情老父亲这次礼貌的过问只是礼貌而已,他真正的用意还是通知。我被迫无语,喝了口茶,才撇嘴认命,说,“你既然都答应了,下次就不要再问我了。”
给了一丝希望又摧毁,容易让人崩溃好吗!亲爹理所当然,“我就是走个形式算了。”
咳。别人坑爹,我爹坑我。我掐了掐人中,倏然心生一阵激动,摇尾乞怜,人紧巴巴凑向亲爹,专注地盯起他的桃花双眸,试图反抗,问道:“确定不是鸿门宴?”
亲爹饮茶,悠然回:“不是。”
哎,虽然是一句「废话」,但好歹安慰了我的心。说真的,从京返蓉,我作足了一切准备,甚至接受回来被大人们继续乱棍痛批,哪怕唾沫星子淹死,但我绝没有准备到被逼婚什么的。如果不事先问清楚,到时我发起疯来,场面一发可能不可收拾。
晚上,被亲爹拖去赴约的我宛如壮士。仲瑞阳不以为意,对我说:亲人喝酒,放心吧,灌不着你。
这话也就是两年多前他敢说!我愤愤,果断回复:那是还没轮到你。
在潘叔眼里,我这个人一向特立独行,像根孩子堆里的刺。太恣意,也太大胆。若不是有点儿运气,我的一些努力尚收获了一点儿结果,我必然没脸回来见他。因为他告诉过我,女孩子不要太吃苦受罪,如果一定要,那就不许白费功夫。在他看来,我完全不用过于折腾,嫁个好人家,也是一条出路。
对于他大商人而言,投资必须得见回报,否则就什么也不是。郝总如是,潘总也如是。
早前我坚决要独自一人去长沙时,潘叔就不赞同。后来我阴差阳错,又跑到了北京,越走越远。虽然新的工作,潘叔经过权衡利弊,没有再提反对。可在他的中心思想里,无论长沙还是北京,始终不变的是,他都从不放弃让亲爹叫我回家最好。
他的原话,润物无声,三言两语扎进了老卫的心窝。他条条是道,说:“这孩子飞着飞着,到时就飞走了,一个翅膀一扑腾,最后找个外国人,你们夫妻俩都说不上话。”
亲爹娘在前排复述得昂扬得意,我在后座听得是那个愁眉不展。
到了饭店,我们一进包厢,潘叔正坐在茶座处,怡然自得地泡着茶,一看到我,声音立地拔高
“哟哟哟,卫凌,可算回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
“啊!潘叔。”听话是种讨喜的保护色,我表现得乖巧,问候潘叔及众人,“的确好久没见您了,大家好呀。”
“我可不要紧,主要还是你爸,想你想得厉害。”噫!潘叔简直是个靶心高手,一上来就暗示我,说我跑得太远了。我心底暗想:不能愧疚不能愧疚,反正他正帮我爸复仇,把我拉出来当众批斗。想到这里,我终是从嘴角里挤出来一抹灿烂,“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