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否认,时光荏苒,我好像在慢慢地反抗郝总的同时,也不知不觉地希望他能理解我。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对我有所期待。所以,我不敢懈怠工作。为了抵消又一次休假又一次必要的休假,我疯狂地表现着自己的「进取」。
然后,我把自己搞凄迷了。而这,仲瑞阳看出了端倪。
离出发还有半天时,他连着给我发了两条信息。第一条,在我快下班午休前,提醒我一定要好好吃饭;第二条,在我回屋收拾箱子前,提醒我必要的东西要带齐全。我是后来很久后才闻知,原来他早就无意中记住了我饮食不规律的陋习和发现了我鱼的记忆。
好笑的是,他没有白担心我到机场的时候,差点儿「宕机」了。
我找不到值机台……坐了数年飞机,走南闯北,我在北京机场,忽然找不到值机台,找不到安检口了。我蒙着问仲瑞阳,这可咋办?他耐心地引导我,找工作人员先问一遍,然后他隔着手机帮我听着,一路提醒我,直到我落坐登机口。
仲瑞阳:“像你那样工作,是不行的,太紧张过度了。”
仲瑞阳积极地在调动我受挫而落寞的心,不过,坏小伙没两句,画风一转,就又开始「坑蒙拐骗」地开玩笑了。他说:如果你和我坐飞机就好了,这样我可以带你走特殊通道,你就不会晕头转向了。
走特殊通道?我敏感地意识到,他可能要新给我设套了。
套路我?我才不上套。
尘埃:“咋的?你想认我当你姐啊?”
仲瑞阳:【姐不管用。(害羞)】
那啥管用?我就是不问!还不让你说!!
尘埃:【姐不管用,那你牛皮少吹嘘一点!(再见)】
第018章
海海人生①
烟火是泡沫。如果说生命里有几次动荡的惊醒,足以让人感觉世界被摁下了静音,那,父母的安危被架之研判,应该是之一。调休回家,我的首要任务是带老爸老妈去体检。可是,有位男士拒绝配合。亲爹以自己平时定期常去查检血脂等为由,接连不断、百般推辞我的安排,情感强烈乃至最后成功逃脱。说来也是可以理解,别说中大龄的同志们害怕体检,我这般不上不下的年纪也尤为恐惧除了那体重表上永如泰山般的数字,同时也因于那些被金钱所压制的「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这年头,又有谁敢生病呢?体检的流程是仲瑞阳帮我搞定的。虽然我很积极地想去凭借自身能力处理,可实力实在不允许。蠢笨如我,甚至连医院怎么挂号、为什么要挂号,至今都还云里雾里。仲瑞阳说他的姐姐前阵子刚好带他妈妈去做过体检。
所以他打电话回家帮我咨询了一番,大概包括:做怎样的体检,去怎样的医院合适,体检前有什么注意事项,等等。他在我们去医院的前夜,用微信一字一句地给我罗列了清楚。回家后的第三天也就是第二个白天,一大早老卫就将我和亲娘送到了市第一医院门口,他慌乱中表现着淡定,说自己有事必须得先走,回头再接我们。嗯……对于他一副俨然一不小心就要被我反悔而受迫全检的防备心态,我表示心酸。只不过,令他以及我和亲娘都没想到的是,他前脚一走我们后脚也从医院离开了。因为亲娘早上出门啥也没带,包括身份证……这个事儿让亲爹脾气有点儿爆裂,他在电话里嘟嘟囔囔,没好气儿地念叨,主要拢共两句:“上医院都不带身份证也真是个人才……明早还得再饿一顿。”我「宽慰」他,极力揽责,说:“卫总,这个失误也算给我一个挽救的机会吧,我刚从前台拿了一张体检套餐表,回去可以好好地研究一下,说真的,我都还没搞明白应该带我妈做什么体检。而且,我妈常年没上医院,又都在家也不怎么需要用到身份证,难免生疏啊。”“好好好,你赶紧带她去吃饭。”亲爹关心的还是他老婆饿肚子的事儿,对他而言,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在人的一…
烟火是泡沫。如果说生命里有几次动荡的惊醒,足以让人感觉世界被摁下了静音,那,父母的安危被架之研判,应该是之一。
调休回家,我的首要任务是带老爸老妈去体检。可是,有位男士拒绝配合。亲爹以自己平时定期常去查检血脂等为由,接连不断、百般推辞我的安排,情感强烈乃至最后成功逃脱。
说来也是可以理解,别说中大龄的同志们害怕体检,我这般不上不下的年纪也尤为恐惧除了那体重表上永如泰山般的数字,同时也因于那些被金钱所压制的「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这年头,又有谁敢生病呢?
体检的流程是仲瑞阳帮我搞定的。虽然我很积极地想去凭借自身能力处理,可实力实在不允许。蠢笨如我,甚至连医院怎么挂号、为什么要挂号,至今都还云里雾里。仲瑞阳说他的姐姐前阵子刚好带他妈妈去做过体检。
所以他打电话回家帮我咨询了一番,大概包括:做怎样的体检,去怎样的医院合适,体检前有什么注意事项,等等。他在我们去医院的前夜,用微信一字一句地给我罗列了清楚。
回家后的第三天也就是第二个白天,一大早老卫就将我和亲娘送到了市第一医院门口,他慌乱中表现着淡定,说自己有事必须得先走,回头再接我们。嗯……对于他一副俨然一不小心就要被我反悔而受迫全检的防备心态,我表示心酸。只不过,令他以及我和亲娘都没想到的是,他前脚一走我们后脚也从医院离开了。因为亲娘早上出门啥也没带,包括身份证……
这个事儿让亲爹脾气有点儿爆裂,他在电话里嘟嘟囔囔,没好气儿地念叨,主要拢共两句:“上医院都不带身份证也真是个人才……明早还得再饿一顿。”
我「宽慰」他,极力揽责,说:“卫总,这个失误也算给我一个挽救的机会吧,我刚从前台拿了一张体检套餐表,回去可以好好地研究一下,说真的,我都还没搞明白应该带我妈做什么体检。而且,我妈常年没上医院,又都在家也不怎么需要用到身份证,难免生疏啊。”
“好好好,你赶紧带她去吃饭。”亲爹关心的还是他老婆饿肚子的事儿,对他而言,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在人的一天能量,占比那是相当重要的!不是形势所迫,万不可不吃早饭。顿了顿,亲爹再说,问到,“那你们要去附近的商场转一转等我去接你们,还是自己打车先回去呢?”
“我带我妈溜溜街吧,回头我们坐公交回去。”去了北京后,我陪父母的时间更少了。而工作后,我也才更真实地体会到,亲娘作为家庭妇女,为一家的贡献多么卓著。她几乎牺牲了自己和这个社会全然交流的机会,仅有的社交也基本以老爸的生活打转,什么奶奶的养老问题,什么生意上的交涉问题,等等。而我和卫韫,更别提了,无可抗拒地和他们的世界越来越疏远,我们各自在为自己的生活义无反顾地往前奔。
我带着老妈穿过马路,走到了医院旁边的麦当劳,点了一份早餐第一次听到亲娘说自己有喜欢的东西,想要玉米。所以,我果断地点了两份。老妈以前不让我们吃零食,也不让吃快餐,但,我想带她试试。回头细想,我给父母的爱,实在是太过贫瘠了。
仲瑞阳午休时给我发来了信息,问亲娘的体检情况如何。我告诉他说还没检成,又透露了原因,却没想到,他和老卫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只是,之中又有点儿不同。仲瑞阳批评忘带身份证的对象是我,他说,老妈忘记很正常,可我怎么也能丢三落四。当然,这时的我们都没办法预知未来,否则类似的事儿,两年后他还有得气我们要去办理一项重要的证件时,我也忘带身份证了!他气得鼻子冒烟。
来自男同胞的「深沉」之爱,常常毫无二致,「刀子嘴豆腐心」。
我和仲瑞阳提到,以前小时候,有一次外婆发烧,晚上人躺在床上跟只有气无力的小猫似的,惹人心疼,可外公呢,不嘘寒问暖就算了,他还用力地抱了一床绒毯进屋,直接丢给外婆,还一边大骂她白天对着肚皮吹风扇。那时的我为之十分气恼,难得地牛性爆发,护犊子地和外公「对抗」起来,说:“我外婆都生病了你还有心思骂人?”之后的一夜,外公再没有说话,但他时不时地就会进屋检查外婆的退烧情况。忘了说,外公是个赤脚医生。后来,又过了没几年,等我上了高中时外公就因病去世了。长大后每每想起外婆生病的这回事儿,我都会懊悔,遗憾自己后知后觉,才发现从前自己所听见的厉言厉语,深深地藏着一份笨拙的隐晦的爱。
我真的亏欠了外公一句对不起。不,是很多句。
仲瑞阳说,人和人都不同,表达方式千奇百怪,我们只要记住大家是互相在意的就够了。
也许吧!我们这一家人很别扭,既敢于说爱,又羞于说爱。
又一日,我带着亲娘再次回到医院,成功预约并做上了体检。查到心电图一块,出了图,检查的医生敏锐地提醒我,要先再去做个胸部正侧位数字化摄影(DR),之后再去找内科医生。可能她的态度温和,我也麻痹大意,没有听出任何暗示,只是宛若无事地牵着亲娘的手,一边按医生的指示前进,一边和老妈计划着体检后再去吃点什么。
内科有两名医生,先前的一位高瘦的女士查完后,表示亲娘的心脏存在问题,但她的表现很平静。可到了她身旁的另一名白大褂女士,一看完仪器,就哗地起身了。
“你是她女儿?!”她戴着蓝色口罩,黑方框镜,晃着心电图单,横眉怒目地盯向我,好像我十恶不赦一样儿,说,“你们当家属的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严重,心脏这么大,杂音这么多,你们都不管的吗?”
坦白说,当下我的第一反应不是痛哭流涕,跪求医生替我治疗母亲,而是,这位医生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我这不是带着亲娘来医院做体检吗?有问题它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指责我没发现问题?如果我能自己看出来问题,我还上这医院做什么?但,我还是没有发作。毕竟,如果亲娘真的有哪里不对劲儿,我终究要指着她作出说明。
我尽力冷静情绪,对她客气,说:“抱歉,我妈是哪里出现问题了吗?”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快点儿带着她去挂科办理入院手续吧,这个可不能再被你们耽误……”医生一脸怨气。
“可是,”我想着无论情况如何,体检都做完总是有备无患的,“我是不是让她把体检做完,带着全部的报告再去挂科比较合适?”
“你到底还在等什么?你们等的还少吗?!”女医生认为住院的事情必须刻不容缓,她一言一语完全不避讳我和亲娘的感受,我用手握了握老妈的手腕,给她传输一点力量,才平静地开口,对气躁地医生说,“好的医生,我带我妈下楼去挂门诊。”
下了门诊大楼,我想都不想,直接掏出手机给老卫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医生似乎觉得事态严重,说了需要马上挂科住院的事宜,只是我自己在犹豫是不是要做完全部体检再按医生的建议进行?
我说:“就算要住院,应该不急于这一个半个小时的吧?我妈体检项目只剩三个了,用不了太长时间。”我想完成剩下的体检,一是自认为没有必要半途而废,二是也想表明自己足够冷静,给亲爹一定缓冲时间。
“好,我在地下停车场,”老卫的声音听起来情绪很低,原来他一直都没走,他说,“你们先做,我一会儿就上去,你们上午把体检都做完吧,下午报告就能都出来了。”
“好。”我隔着手机赞同,“那我先送我妈继续去排队了,等她进去我再跑去挂科。”
三言两语,我和亲爹为突发情况简略地作出了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