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对了，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优惠？我又不是付不起。”很快补充道：“我花的全都是自己的钱。”

陆枫杰笑了：“知道你有钱，都在宁城自己买房了还能买不起我的课么？”

听他这样讲，他又不好意思：“所以你干嘛给我搞优惠啊？我都不知道。”

“你是长期课啊，跟短期课不能比。人家学几次你学几次？而且你是郑大哥介绍给我的，又是淡季来学，我们这收费标准不一样，总之就是这个价，你就别管了。”他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转移话题，“今天唱片店怎么除了我俩一个人也没有？怪旦没来看店？”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门锁着，没见有人来。”晏羽说，“戚眠把钥匙给你的？”

“我们几个人都有这的钥匙。”他掏出手机，“我要给戚眠告状怪旦旷工。”

晏羽无奈笑道：“你就害他吧。”

“哎。”他有了主意：“等会儿要不去找爱情灯塔？”

晏羽一口回绝：“不要。不是说了找不到么？我晚饭前得回去的，可别半路车子抛锚。”

陆枫杰扁扁嘴。

晏羽看他的神情有些好笑，调侃道：“怎么呢？想谈恋爱了？”话说出口，发觉两人如今的关系这样讲似乎很是不妥，他闭上嘴，以前倒是没想过要是陆枫杰恋爱该当如何。话已至此，趁机说清倒也可行，他努力使自己的措辞不显得青涩，以免又要被陆枫杰看轻：“对了，要是哪天你有喜欢的人，觉得我们那样该结束就直接告诉我，没关系的。”

陆枫杰看了他几秒，似笑非笑地问：“我们哪样？”晏羽抿住嘴唇，不知他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没懂。陆枫杰没给他更多思考措辞的时间，直接继续道：“行了，我知道了。所以你有吗？”

“我当然没有啊。”

“哦。”他很无所谓地说，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也当然没有啊。”

第53章 53 白白白白

他们最终决定去找那面怪旦以为是艺术却以罚款收场的涂鸦墙。

在正式启程前，他们先去附近的加油站为陆枫杰的摩托车加油。摩托车的加油位在整个加油站最靠边的一角，没有工作人员，空空荡荡。陆枫杰停稳了车，晏羽静站在旁，正想帮他找工作人员，陆枫杰已兀自拿下油枪。

“哎，找人来吧，这看起来不是自助。”

“不用。”他轻车熟路地对准油箱，“我来这几百回了，熟得很，挣不上钱的时候还想过来这儿打工。”一会儿的功夫，油加满了，他将油枪放回原处，锁上油箱盖转身去付钱，走出几步后回头问，“你要吃什么吗？我便利店给你带出来。”

晏羽摇摇头，目送陆枫杰夹着摩托头盔朝店走。隔着玻璃窗，他看见里面的员工向陆枫杰扬起手，看来这回没吹牛，还当真是熟客。

加油站里有股淡淡的汽油味，哪怕在露天的场域中也挥之不去，不是很安全的味道。此处毗邻海岸，附近没有高楼，稍许有些荒芜，但也意外地给他一点遐想。像是成了什么公路电影的男主角，等到陆枫杰付完钱，他们就好在这大路上永不回头地疾驰下去。

他闭上眼，仿佛潮热的夏风已经扑在面颊。他在隐约的黑暗里听见熟悉的人声，脚步渐渐接近，睁眼时陆枫杰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两罐白葡萄味汽水，清爽的青绿色外壁包装沾着水珠。

“怎么，犯困了？”他将两个罐头全部塞进他的掌心。

“不困。怎么都给我，你不喝么？”

“出去再喝吧，你先帮我拿着。”陆枫杰推着摩托朝外走。

晏羽紧跟其后，一边端详手里的饮料罐，是自己没怎么见过的牌子。

“这汽水是我们以前的朋友推荐给我们的，和你提起过，武正来以前乐队的鼓手，叫晓雯。她当年大学毕业没找着工作，跑到高速公路收费站去打工，旁边就是个加油站。那边稀稀落落没什么人，她把便利店的饮料零食吃了个遍，就数这个最好喝。外面的超市还买不着，后来她来津枫港，在这便利店里见到了，每次跟我们来加油都得买。”陆枫杰回过头，冲他笑了下，“你试试，我也觉得挺好喝。”

“好。”他握了握手中的饮料罐，“跑到收费站去打工啊，那可得耐得住寂寞。”

“不错。打工没多久她就跑路了，她呆不住的。不过跑了也不亏，她……”

“嗯？她怎么？”

“她跟着一个女人跑的，萍水相逢。两人开着辆车，沿着海岸线一路走，最后在津枫港道别。晓雯来时带了把电吉他，好像是把好琴，反正戚眠跟佳慧姐都羡慕得紧。晓雯的吉他弹得一流，她俩都甘拜下风。但晓雯不肯当吉他手，捡起高中学的架子鼓，加紧练了阵，开始给乐队打鼓。电吉他应该是那个萍水相逢的女人送的，我们只在她家见过，没见她弹过。她不愿做吉他手，应该也是为了那个女人。”

他们并肩走在加油站不远处的公路边。晏羽听他讲完，心中莫名怅然。“津枫港有很多故事啊。”

陆枫杰弯了弯嘴角，踩下脚撑稳住车，将头盔扣在晏羽的头上：“哪里没有故事？”

被照料得次数多了，他站在原地任由陆枫杰摆布。“哒”地一声轻响，搭扣扣上了，晏羽扶着头盔微调了下角度，随陆枫杰上了车。

“你该再买一个头盔，这样你自己不安全。”

“我载你的时候都开得很慢。”

“这有什么关系？头盔还是得买一个。”

“要两个头盔干什么，平时放着积灰？”

“怎么就是积灰了？”他在呼啸的海风中加大声音讲，“你载人的时候都可以戴啊。”

过了好一会儿，陆枫杰也没理会他。他觉得有点没滋味，好像自己上赶着要替人操心。

驶过一条长弯道，前方人行道口是红灯，车速慢慢减缓，在停车线前停下来。

“我平时不载人。”

他不屑地嗤笑声，根本不相信：“行吧，我信了。”

“骗你干什么？”陆枫杰侧身瞥他一眼，“你担心我啊？那你给我买啊，你买了我就戴。”

“我是担心你被查头盔的时候赖账。”

“哦那不还是在担心我？”

晏羽从反光镜里瞪他，恰好与他四目相对。陆枫杰冲他弯弯嘴角，待绿灯亮起后继续向前。津枫港人少，路上车向来不多，乘坐摩托行驶在机动车道也没叫他觉得多惊险。这是陆枫杰载他走过最远的一回，离开了熟悉的海域，景色都已经变得陌生，他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却也不是太在意。

“以前晓雯就住在这儿。”路过一片居民楼，陆枫杰对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