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淡然道:“尚可。”

何布衣佩服道:“仙君果真神仙手段,非区区在下可揣测。”

“不过是以仙元强行压制而已,无甚稀奇。”仙君淡然回答。

众人连连恭贺,都道仙君修为惊人,破了魔尊毒计。

芝兰仙君摇头叹道:“虽能压制一时,终非长久之策。且我如今元海空虚,境界大损,能调动之灵力尚不如元婴修士,喜从何来?”

众人大惊,灵力从化神仙君跌至金丹修士,这,这简直……

“师父,这,这可如何是好?”花无泪上前抱住仙君手臂,说话间已泪珠滚滚。

何布衣皱眉道:“这情花毒每发作一次,毒性便增强一分。初时纵能强行压制,但日后……”

众人皆惶然。

“所以须得早作打算,以备不时之需。”仙君负手遥望山下数峰,从容道。

“芝兰有何打算?若有吩咐,本门上下必倾巢而动,不负所托。”铁寒朗声道。

“也不必倾巢,门内元婴高手何数?”仙君问道。

铁寒答得很爽快:“六十五人,二十一人云游在外,十七人闭关不出,尚有二十七人可随时调动。我这就将他们召集起来?”

修界元婴高手三百有余,正道修士不足两百,单铁剑门一派就占了其中三成。金丹修士更有数百之众,乃名符其实天下第一派。

“我铁剑门果然人才济济。”仙君欣慰叹道:“不必惊扰他们修行,只需吩咐一声,若有人兴之所至自抚自/慰,或阴阳交/合时,且将精元存起来。”

存……存……存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恍惚梦中。半晌后铁寒呐呐问道:“怎……怎么存?”

仙君神识一扫,目光落在煮茶的几案上,随意道:“用茶壶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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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

众人顺着他目光一同望向那把莹润光洁、器形雅致的青玉壶,个个呆若木鸡。

何布衣喃喃道:“怎……怎可如此?”

仙君一脸淡然地看着他,道:“你说需浓精浇灌花蕊,方可解情毒,茶壶岂非正好?”

“这……这……这……”向来端严儒雅的何神医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其余几人脸皮涨得通红。顾浪炸着胆子上前一步道:“仙君,茶壶虽好,但,但其实人形茶壶更妙。仙君不若让我等随侍在侧,随用随取,岂不……岂不新鲜?”

仙君长叹一声,道:“我只恐魔尊百年布局,不会容我轻易解毒。试想若魔界大举来范,你等皆需迎敌,怎能分心于我?我境界跌落,于正道已是实力大损,更不能将你们困于身侧。”

这番话堂堂正正、言之有理。众人竟无言以对。

仙君又道:“毒发之时,我自会全力压制。这个不过有备无患而已,未必能用上。暂且备几壶,以防意外。”

众人呐呐应诺 ,恍恍惚惚。

因见仙君无事,便一起告退。出了仙君道庐,未及下峰,罡风一吹,便觉清醒了许多。

名剑厉声道:“不可!”

“不可什么?”何布衣木然反问,今日所闻实在有悖常理,他仍有些浑浑噩噩。

“晓与他人。”名剑答道。

众人一起点头,都打定了主意,不能把仙君的吩咐告诉门内其他元婴修士。虽说修者多讲究顺应本心、不忌荤素,但此事,此事知情者已太多!

几人神色犹疑,最后决定一起立个口舌咒,绝不把仙君吩咐传于他人知晓。

芝兰仙君复闭关休息了一整日,觉得身子比昨日好些。只仍旧灵力空虚,这事也急不来。他天性淡泊,崇尚道法自然。春来秋去,花开花落,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万物不萦于心,恰好契合了天道无情。当年他师尊曾谓他道心天成,若能在修行途上一路坚持,则大道可期。

所以虽然处境堪忧,他亦不悲不喜,心绪无甚波动。

擎天一柱峰会临绝顶,四周数百青峰环绕,根根似巨剑,直上直下。传说乃上古大能斗法,以千柄仙剑布下的灭仙阵,陷杀无数仙君,仙剑亦折损多半。余下数百剑俱化作山峰,直插天际。历经万古,成为铁剑门的道场。

仙君临风而立,遥观日出感悟天道。却见一道剑光在青峰间环绕,须臾而至,正是师弟名剑。他收起飞剑,踏上峰顶,负手朝仙君行来,冷如翠柏,傲如青松。

“如何?”名剑立于他身侧,陪他观赏日出。

“尚可。”仙君素知小师弟孤傲清冷,早已习惯他的寡言少语。

“明日?”名剑问道。

明日又是毒发之日,这是在问他明日可有把握捱过情毒。

“无妨。”仙君估计自己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名剑点头无言。两人并肩观日,少倾,名剑准备离去。他稍作迟疑,负于身后的右手伸出,掌心托着一把无瑕白玉壶。

“备用。”话刚说话,名剑如刀削斧凿般英俊的脸已微红。

仙君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那手指比白玉更莹润。

他诚心道谢:“师弟有心了,多谢。”

名剑如流光远遁。

片刻后,何布衣踏云而来,他每日都要为仙君诊脉。两人回到云室,相对跪坐,仙君伸出手腕置于案上。红木案几,深青锦托,更衬得腕如皓雪,指如细笋。何布衣搭两指于腕上,闭目细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