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再也无力攀住名剑的肩膀，双手滑落。像一只天鹅在垂死中慢慢消沉于蓝天碧海间。

一滴珍珠般的眼泪从名剑的眼角划过，滴落在仙君的唇边。仙君的眼睛像阳光下潋滟的海水，看着他仿佛在问：“怎么？”

名剑伏身吻去了那滴泪，喃喃道：“朝闻道，夕可死。”

（这两章仿写自古巨巨的《多情剑客无情剑》和《英雄无泪》。肉，会有的。但名剑是指望不上的，他和铁寒一样都是几百年的老处男，情事上的青铜。）

第二十四章 正式入门

数日后，百晓楼又传出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铁剑门的戒律堂执法、天下第一剑修名剑在与穷奇一战中，感悟了天道法理，闭关晋级，冲击化神期。

这意味着如果名剑成功，正道将有第三位化神仙尊，实力大增。如果失败，铁剑门将损失一位元婴大圆满的绝顶高手。对于因穷奇而损失惨重的正道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然而化神又岂是那么容易，万古以来不知多少天才俊杰、人中龙凤都败在这一步上，最终身死道消。就算名剑是天之骄子、剑心天成的第一剑修，也无人敢说他定能成功。天下众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赌斗甚嚣尘上。

铁剑门内，因名剑闭关，养伤了大半月的铁寒召集门内众堂主，告知此事。安排人手暂代戒律堂执法之位，并叮嘱各人尽快养好伤，以防魔界生事。何布衣将自己近日备好的上品丹药分发给众人，这是铁寒让他准备的，材料都出自门内丹药堂储备，委托何布衣代为炼制。事务安排妥当后，众人散去。

铁寒留下何布衣问道：“上次我说若你愿意，可将‘客座’两字去掉。你考虑得如何？”

何布衣正色道：“铁剑门乃天下第一派，掌门和仙君待我甚厚，且门内储多道友与布衣志趣相投，常常彼此印证交流。布衣早就期望能正式入门。只是，门内几位正式长老无不是元婴后期或大圆满。布衣修为低微，恐不能胜任长老一职。”

铁寒笑道：“门内可没有规定长老必须是元婴后期，当年戚长老任职时也不过刚升元婴中期。他在阵法上有独道之处，对护山大阵的修补和完善多有贡献，任职长老时众望所归。至于布衣你，你是天下皆知的神医。门里虽然有几位擅长炼丹的高手，但如果要说医术，你若自称第二，何人敢称第一？你任正式长老，门内道友只会欢欣鼓舞，无人会有异议。”

何布衣略作沉吟后道：“多谢掌门青眼，布衣还有一事需向掌门禀告。当年布衣尚在金丹期时，因炼丹极耗材料，为了方便获得珍稀药材，曾暗中置下了一些产业，以帮助收集各种天材地宝。多年以来，这些产业已初成气候。不知掌门是否介意……”

他话未说完铁寒已哈哈大笑，一脸戏谑地看着他，道：“布衣，你当我铁剑门是百晓楼，想来就来吗？当年聘你为客座长老时，我就已将你的背景查得清清楚楚。你的那些产业，尽管放手去做。铁剑门绝不会觊觎同门道友的资产。”

何布衣听到这话骤然变色，他脸色苍白地望着铁寒道：“这……这么说，掌门早知道我……我……”

铁寒把他的肩膀用力一拍，道：“门内自不会觊觎你那点产业，不过看在咱们已是兄弟的份上，日后是不是可以给我打个折扣，百晓楼楼主？”

何布衣被这一巴掌拍得生疼，勉强稳住道：“自然，全免都无妨。仙君他……他知道么？”

铁寒笑道：“自然知道。你放心，除了我和芝兰外，没别人知道此事。你愿意作何神医也好，作百晓生也好，都随你，没人会干涉。”

何布衣心下稍安，面色一肃，郑重行礼致谢。

铁寒道：“何需多礼，我上次就说了，你这样的渊博才子能加入本门，是本门的荣幸。”

何布衣面有惭色道：“惭愧。我以前自以为天资纵横，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奇门遁甲、丹药医道，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妄想百艺皆通以问天道，花了许多精力研习储子百家。建立百晓楼后收集消息更为容易，才会有这般名声。实则所会皆是雕虫小技、旁门左道。正因所学驳杂，反耽误了修行。”

说罢神色黯然。他少时成名，惊才绝艳，以学识渊博、无所不知成为当时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踏入修途后自负才华，不肯轻易荒废一身所学。花了大量时间精力在储子百家上，于修行却是随心所欲，从未强求。原本他对自身元婴中期的修为还算满意，百晓楼的势力也算不小，称得上是一方豪强。但那日和穷奇大战，看到一心向剑的名剑和专注炼体的铁寒所展现的实力，方知自己还差得远。更无论与仙君相比，直如萤火与皓月相差万里。

名剑闭关晋级更加刺激了他，不管成功与否，对方已经踏出了那一步，而自己却泯然于众人。他这几日本就心绪低落，沮丧万分，被揭穿身份，更觉无颜以对仙君和掌门。

铁寒笑道：“无须自惭。修道，修体也修心。每个人的道都不同。只要走的不是邪道就无愧于心。专注有专注的好处，渊博有渊博的优势。天下万事万物，到了巅峰时道理都差不多。将来你悟道时，如果能融汇贯通，领悟天地至理，于化神大有裨益。”

“多谢掌门指点。”何布衣诚心道谢。他已决定正式加入铁剑门，潜心修行。至于百晓楼，可放手让它自行运作。背靠铁剑门这棵大树，谁还能打百晓楼的主意？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心有所感，先后飞出议事厅。只见周围和远处，出现了无数点点灵光，如萤火般肉眼可见。

这些灵光色彩缤纷，有强有弱，忽明忽暗，全都朝着擎天一柱峰飞去。漫天灵光飞舞，天地间充溢着精纯之极的灵蕴之气。擎天一柱峰在五颜六色的灵光包裹中仿若仙境。

铁剑门众多门人御器飞出，在半空中观看这天地异象。有些消息不太灵通的修士纷纷问道：

“何人在结婴？”

第二十五章 结婴

花无泪将自己封于密室深处，将各种灵丹像糖豆一般服下。他之前的修行甚少服药，现在药丸一服效果立现。丹药中的灵力飞快地融入血脉肌理，游走于四肢百骸。花无泪静坐运功吸纳，修为以惊人的速度上涨。只十余日，就突破了后期，直至圆满。

若是正常修炼，金丹圆满之后，最好再磨砺一番，对天地元气有更多感悟，捕捉到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契机，再准备结婴，成功的把握更大。强行用丹药结婴的不是没有，成功率低。即使成功结婴，通常也品质不高，将来成就有限。

但花无泪闭的是死关，早就决心不成功则成仁，自然不会就此收手。他休息调整了两日，回忆了一遍修行以来的种种经历，一想到师恩如山就觉得心中无比热切。他强行摁下各种杂思，只去观想修行上的经验和体悟。自觉作好充分准备后，便服下了凝元果。

花无泪运转功法，静坐观想。那凝元果在体内化作无色透明的液体，向丹田处的金丹聚集。已修炼至巅峰的金丹又圆又大，金光灿灿。透明液体一点一滴融入金丹，让金丹不断壮大，颜色却慢慢变淡，渐至无色。然后金丹开始变软，从金铁状态变成了水一般的形态。与此同时，花无泪整个人开始虚化，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花无泪的金丹完全变得透明，他整个人也淡化成了一道浅浅的虚影。那金丹像水银泄地一般，不停变化着各种形状。像是在左冲右突，努力具象成形。

这是结婴的第一个难关，无数修士在这关化作天地元气，身死道消。

花无泪毕竟基础扎实，天资卓绝。体内的液态金丹终于化成了一篷白色的雾气，袅袅环绕，慢慢变作一个巴掌大的婴儿模样，闭目侧卧。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小小的婴儿动了起来。他闭着眼睛在花无泪接近透明的身体里爬上爬下，像在玩耍。与此同时，外界异象横生。方圆百里的灵气汇聚成肉眼可见的灵光，向着擎天一柱峰飞来。穿过密室的重重禁制，朝花无泪的身体投来。

无数的灵光一点一滴地凝聚到那个白色婴儿的体内。小婴儿像是获得了力量般动作越发敏捷灵活，在花无泪身上跳上跳下，蹿来蹿去。花无泪的身体也从透明逐渐凝实，慢慢恢复如常。直至最后一部分灵光汇入婴儿体内，那小小婴儿正趴在花无泪头顶玩耍，突然猛一下睁开了眼。

外界风云突变，漫天五彩灵光飞舞的异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狂风大作，层云翻滚。不过倾刻间，擎天一柱峰上的白云俱化为乌云压顶，颜色越来越深沉。很快，黑云层层叠叠，如旋涡般缓缓转动。云间电光闪烁，肃杀凌厉。一股强大的毁灭气息笼罩着擎天一柱峰，将它同其余山峰隔绝开来。

附近围观的修士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天地威压，不由自主地向外退远，三五成群议论纷纷。何布衣站在铁寒身旁，喃喃道：“已经成婴了，就看能否抗住这雷劫。”

通常结婴有三道难关，元婴成形就意味着已经渡过了其二。然结婴乃是夺天地造化，必然会有天劫，须得抗过天劫才能真正晋级。

铁寒看那已经漆黑如墨的云层，摇了摇头道：“逆天成婴，必是极数雷劫。”

说话间，一道紫红色的闪电迅捷无比地击落，带着毁灭的气息，无视擎天一柱峰的多重结界，直接穿透山体劈向花无泪。将花无泪准备的一件护体法宝轰得粉碎。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连环霹雳轰然落下。

“果然。”何布衣皱眉道，对铁寒的判断佩服不已。

要知道天劫也有强有弱。运气好的，雷劫只有三道。运气不好的，雷劫有七道，一道比一道强，能抗住的寥寥无几。运气糟糕透顶的，雷劫有九道，遇上基本十死无生。七和九在修道中皆是重要的大衍极数。七为小极，九为大极。遇上极数雷劫，呵呵，自求多福都不必了，因为运气已跌至谷底。无它，唯有拼实力拼家底而已。

还好花无泪身家丰厚，法宝众多。他身上的各类法宝，比某些小宗门全派上下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因为他的师父是天下第一人。仙君几百年来收集的储多法宝，自己早已用不上，几乎都送给了徒弟。

须臾间，连环五道雷劫劈落，咔嚓咔嚓的破空声听得人心惊胆战。天地威压如有实质，修为尚在筑基的低阶修士已经无法驭器，狼狈落回地面。

花无泪眼都不眨一下，一连抛出数十件法宝。下品、中品、上品、极品，跟不要钱一样往外丢。下品法宝往往十来件也挡不住雷霆一击，上品法宝和极品法宝防御则强得多。但雷劫越往后越强大，等到第七道雷劫击落后，花无泪已损失了二十五件下品法宝，十三件中品法宝，六件上品法宝和二件极品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