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槿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她有孕一事惧怕至此,抬手顺了顺他的后背继续安慰他,“时漾,我的身体很健康,孩子也很好,我们都会安然无恙的,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陆镇满脑子都是?她离世?后,东宫各处悬起的素白?绸布,没怎么听?进去她嘴里的话,只?是?佯装乖顺地点点头,语调轻柔:“好,我信沅娘。”

翌日,陆镇请来?王太医,询问太子妃若是?落胎,会否危及性命;王太医惊闻此言,若非世?人皆道他二人感情甚笃,几乎要?怀疑太子妃腹中所怀究竟是?否是?殿下的孩子。

王太医细细思量一番,中肯道:“太子妃虽还年轻,这些年又精心养着,胎儿未至三个月时落下虽不至伤及性命,终究有损身子,怕还会落下病根;若是?超过了三个月,恐还还有下红不止的病症,危及性命。”

陆镇陷入两难,迟迟未能下定决心,便叫王太医先?行退下,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倘若传到太子妃耳里,必会要?了他的脑袋。

总算是?没有让他开落胎药。王太医如蒙大赦,颤巍巍地起身告退。

三个月。陆镇牢牢记下这个时间,算算日子,他至多还有月余可以考虑此事。

沈沅槿自有孕后便开始画一些婴孩穿的衣物式样,有时来?了兴致,还会亲自动手缝制,尤其在制出第一件小肚兜时,她想,或许她的铺子里还可卖一些孩童的衣物。

陆镇见她在孩子还未降生时便对它如此上心,若是?失去孩子,她必定无比伤怀...

一颗心纠结着,煎熬着,终于?,在沈沅槿的胎儿将要?三个月大时,从?不信神佛的陆镇独自前往金仙观,将他的梦境告知观中道长?。

随后,道长?画了一张符纸与他,言他在梦中所见一切,未必是?虚妄,或是?他们在此世?间外经历过的,若他所想不差,这样符纸便能助他看到他二人最终的结局。

是?夜,陆镇饮下符水,他的梦境不再止于?从?宫人口中得知沈沅槿离世?的场景,而是?变幻为数年后,他在潭州与她重逢,他们的孩子是?个眉眼极像她的女?孩,后来?,她又去了曹州、华州、西北等地,亦在长?安有了落脚的地方,他还可在长?安寻到她,与她言笑?,甚至是?亲昵,可直至他病重离世?,她都没有道出原谅他、心悦他的话语;而他在临终之际,唯一的心愿便是?修一个与她的来?世?好好爱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和伤害。

原来?,那一世?的沅娘并未难产,她只?是?不爱他,不想留在他的身边,情愿舍下孩子也要?离开他。陆镇明知自己处在梦里,却还是?觉得心如刀绞,眼里盛满温热的泪珠,惊醒之后,那些泪尤还挂在眼尾。

这一世?,他定会和沅娘一起好好爱护这个孩子。

陆镇虽解开了心结,却半点不敢大意,每日都要?陪沈沅槿做一些适当的运动,问她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心情如何,孩子有没有闹她,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沈沅槿顺利分娩,诞下一女?,他方彻底安心。

怕孩子吵到沈沅槿休息,陆镇便亲力亲为带孩子,大抵是?在梦境里做过,陆镇带孩子格外理手,完全不像是?头一回当爹。

陆瑛一天天长?大,沈沅槿也没有忘却自己的理想,她亲自去往西北和西域各国将氎花引进中原大地,找来?诸多织娘一起改进纺织技艺和织机,她名?下的铺子除却看守的护卫外皆是?女?郎,并将棉布和棉纺织物的价格稳定在寻常百姓也能买得起的范围内。

太子膝下无子,时日长?了,不免人心动摇,朝中开始有劝陆镇纳妾的声音传出,陆镇不做理会,在剪除崔氏一族、朝堂稳固后,接受陆渊的退位诏书?,登基称帝,次年,立陆煦为皇太弟。

秋日,沈沅槿从?锦官城游历回京,带了她亲手晒制的荔枝干给陆镇和陆瑛吃。

陆瑛吃了几颗荔枝干后,窝在沈沅槿的怀里撒娇,言她长?大了,也要?随她一起外出,沈沅槿抚了抚她的发顶,笑?着答应,惹得陆镇眼热不已,让宫人带陆瑛去外面玩。

“沅娘连日车马劳顿,今日便由我来?伺候你?沐浴可好?”陆镇嘴上征求她的意见,实则只?是?告知,因他的手已在这时搭上她的腰,单手抱起她。

沈沅槿感受到他的热情,到底没有扫他的兴,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久未与他亲近,她也很想他,想要?他的一切。

汤池内,陆镇的右手没入水中,克制着体内的燥热极耐心地添指,助沈沅槿慢慢适应他。

两跟便开始受不住,沈沅槿攀上他的膀子,将半张脸贴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檀口微张,小口吐着热气。

待她容下三跟,陆镇垂首吻住她的唇,轻而易举地让她软了伸。

陆镇很喜欢听?她的声音,在她平复后,撤手,转而去攥她的纤煺,搁在臂弯里。

旷得久了些,沈沅槿颇有几分吃不消,温热的泪珠自眼尾坠落,与水珠混于?一处。

“时漾……”仿若置身云端的沈沅槿不知自己究竟是?难受还是?筷意,发软的双煺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陆镇及时托抱住她,下一瞬,她便被?凌空抱起,视线骤然升高。

沈沅槿掐住他的肩背,不多时便再次在他的攻势下灿了伸去。

将要?登顶前,沈沅槿依稀听?见他说了句一起,数息后,陆镇闭了眼,情难自抑地在她耳边低喃:“沅娘,我会永远爱你?。”

伴随他的话音落下的,还有旁的。

沈沅槿喊了句热,陆镇便放她下来?,稍稍清洗一番后,抱她出了汤池,将她安置到条案上。

“夜还很长?。”陆镇沉了眼眸,折腰屈膝,抚上她的膝盖如是?说,“我想沅娘了,也想这里。”

沈沅槿抚上他的发顶,由着他贪赤,不吝赏他爱听?的声调。

两个人的玉望再次被?填补滋养的时候,陆镇固执地要?她张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再次述说他的深沉爱意,“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只?钟情沅娘一人,我们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都要?结为夫妻,恩爱不疑。”

沈沅槿勾他靠近,吻了吻他低下来?的额头,眉眼含笑?:“好。”

姑姑&渣爹(1) 纱上映出女郎的窈……

季夏六月, 暑热炎炎。

至傍晚时分,沈府西南角的一座小院内燃起烛火,素衣墨发的女?郎坐于榻上, 手里打着团扇给身侧歪的小女?童扇风。

“姑母,这个字怎么读?”八岁女?童稚嫩的问话声在屋中响起。

女?郎手里打团扇的动作一顿, 照着女?童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待将那字认清后, 正欲开口, 忽听屋外有?人叩门,那媪妇表明来意, 道是奉夫人之命来送东西。

“进?。”传入媪妇耳中的是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

吱呀一声, 门轴转动, 那媪妇推门进?屋,搁下手里的雕花红木托盘, “明日有?远客到访,夫人特意嘱咐老奴送裙钗来娘子这处,还要烦请娘子今晚沐浴一番, 明日穿上这身衣青纱裙迎接远客。”

沈氏一族分布在汴州外的族人算不得多, 沈蕴姝想不出她?口中的远客会是何人, 但因是长嫂的意思, 她?这会子寡妇失业、寄人篱下,自然拒绝不得。

思及此, 沈蕴姝柔柔颔首,语调温和:“我知了, 劳动老媪走这一遭,坐下吃盏温茶去去暑气罢。”

那媪妇闻言,心道她?这处能有?什么好茶, 婉言拒绝后沉下眼眸暗暗打量她?一眼,只觉得家主这位年?轻丧偶的庶妹当真出落得国色天香,相较于未出嫁前的青涩模样,倒是又添一段风姿绰约,端得是位不可多得的美妇人,莫说放在陈留,便是寻遍整座汴州城,怕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这样的身段相貌,的确极易招风,倒也难怪她?的夫家会担心她?守不住,屡屡加以?刁难;家主会以?重金接她?回府,打得约莫也是让她?二嫁的主意。

“老身还要回去同夫人复命,这便不多做叨扰,至于沐浴的事宜,老身领了两个婢女?来伺候娘子,这会子正在水房烧水。”媪妇说着话,叉手又施一礼。

话音落下,饶是手里拮据,沈蕴姝还是让盈袖抓一把铜钱送与她?当做谢礼。

媪妇接过铜钱,脸上方有?了些笑?意,道出两声恭贺的话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