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周仁不怎么来Q市,却对这里的同学了如指掌。他甚至给过路子明一个名单,详细列出所有同学的联系方式、公司和职位,归为“能用”一类的只有两个人:岳洋和王巍华。
岳洋的价值自不用说,王巍华在警备区司令部当一个油水肥厚的后勤,管的都是什么施工建筑一类。周仁告诉路子明:再怎么着咱也能跟兵爷说上话,肯定没坏处。你不屑于联系,我就当中间人。
路子明初中就认识王巍华,同为校园混混称兄道弟,虽然几年不见,但当年拳头揍出来友情还是深厚的,各自唏嘘当年上房揭瓦的混小子转眼就西装革履衣冠禽兽了。
一群人边吃边侃,自然说到彼此近况。路子明对自己的落魄坦然相告,说到做销售需要搭人脉时,王巍华故作神秘地降低了声音:“哎,别说,有个人能帮上忙。”
“谁啊?”
“就是高三转到咱们学校的那个,”王巍华说,“我记得他好像跟你一个班?”
周仁皱了皱眉头,路子明倒是没什么反应。
王巍华以为他没印象,又提醒道:“啧,初中经常跟我们干架的那个,咱都叫他岳阳楼的。”
周仁冷不丁在他脑门上推了一巴掌:“你就没别的话可说了?你是不是人品有问题啊?”
“我还没说什么呢!”王巍华拨开他的手,改用正常语气,“反正就有那么个人,干房地产的,对你肯定有帮助,周仁那有他电话。”
路子明不动声色:“岳阳楼,就是岳洋吧,我找找他。”
“不过你得小心点。”王巍华嘿嘿笑,“他同性恋。”
周仁脸色“唰”地变了:“王巍华!我真看不惯你这种听风就是雨的人!你有证据吗就一口一个他是同性恋,你又不认识他!”
“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王巍华也拔高声音跟周仁叫板,“谁不知道咱学校出了个同性恋啊?你们同学聚会的时候就没人提过?我不信!”
“我没怎么参加同学聚会。”路子明筷子没停,“高三跟他同桌,没看出哪像同性恋。”
“知人知面不知……我操!”王巍华捂着头冲周仁瞪眼,“你别以为有点钱就能跟我动手,我叫几个兄弟揍得你媳妇都不认识你你信不信?”
“我信!”周仁一拍桌子站起来,“别人说他是同性恋他就是了?就算他是,找他帮忙有什么好小心的?同性恋能吃人啊还是怎么着?”
“你急什么眼?”王巍华的脾气也上来了,“同性恋怎么不能吃人,他万一有病呢?”
路子明把筷子一扔:“服务生。”
包厢是半开放式的,服务生听见争吵还特意从门口路过几次查看情况,路子明一出声,人马上就出现了:“先生需要什么?”
有个外人眼睁睁地看着,周仁和王巍华立刻消停了。
“加一份这个。”路子明指了指一个盘子,问剩下的两个,“你们还要点什么?”
王巍华哼出一口气:“不要了。”
路子明看周仁也没反应,向服务生笑笑:“算了,那我也不点了,不好意思。”
“没事。”服务生脸一红,“三位慢用。”
路子明等布帘放下,抬起眼皮看脸红脖子粗的两人:“怎么不吵了?还当自己是小流氓呢。”他夹了块烤牛舌递嘴里,“为了个见都没见过的人吵成这样,没点出息。”
“就是,”周仁说,“见都没见过你就编排他。”
“随口说说还犯法啊,”王巍华也往嘴里塞东西,“我是为了老大好,谁知道你跟那个同性恋关系这么铁。”
“谁跟他关系铁了?”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路子明把周仁拽着坐下,“说点别的。”
周仁早就听说过关于岳洋的传言,也犹豫过要不要提醒路子明,后来想想这俩人当年感情不错,而那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传言,告诉路子明也没什么意思。
想说没说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反倒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他就是在不爽这一点。
“明子,我可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是觉得没必要。”饭局结束,周仁立刻向路子明表白,“就算岳洋真是同性恋,你顶多约他出来吃饭喝酒聊聊,能有什么的?”
“怎么还在说这事?”路子明失笑,“同性恋怎么了?无所谓。”
“说的就是。”周仁松口气,挤眉弄眼地调侃,“不过,你们俩当年走得可挺近乎,没准儿他对你有想法呢,当心着点。”
“去你妈的。”路子明一伸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往下压,“他敢有想法老子就敢把他上了。”
第12章 趁酒打劫
“路大哥,你是好人。”
年关将至,路子明比岳洋早几天放假却又不想回家,也就理所当然地陪许文凯打发寒假。许文凯接过他手里的盘子,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是好人。”路子明笑着在饭桌旁落座,“我习惯对女孩好一点,还有小朋友也是。有好习惯的人不一定是好人。”
许文凯直觉这话的逻辑不是很对,却一时不知从何反驳,愣了一会儿说:“你觉得岳洋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路子明回答得十分干脆,完全听不出是在说谎。
“那你觉得他……”许文凯扒了一口饭,声音愈发含混了,“爱我吗?”
路子明笑了,他不认为未经世事的小孩有资格谈论爱情:“这你得问岳洋,外人看不出来。”
“也是。”许文凯埋头长叹一声,“我吧,挺得寸进尺的。像我和岳洋这种关系,多少零号做梦都想,我一开始也挺高兴,后来又希望他对我是真心的,其实我知道,他没那么喜欢我。”
“这是杞人忧天。”
许文凯抬起头,路子明正专心夹菜,笑容温柔不带一丝勉强:“喜不喜欢或者喜欢多深都没有意义,他肯跟你在一起,而且照顾你对你好,这就足够了。”
“我知道我矫情,”许文凯脸一红,“可他这么做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他,但我对他来说却什么都不是,这也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