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他垂眼看着碗里的米粒,没发现路子明怔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当年对岳洋是一种残忍,他当时甚至认为那是恩惠。

“路大哥,你……应该没被人甩过吧?”

路子明重新在许文凯身上集中起注意力:“被前妻甩了。”

许文凯这才想起这茬,一时舌头打结:“这……我、我错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怎么在乎。”路子明笑笑,“我当初结婚是因为家里催得太紧,就随便在一堆追我的女孩里挑了个最对脾气的。”

“这也行?”许文凯脱口而出,他一直把婚姻看得很神圣。

“有什么不行的?我还差点跟她过一辈子。”

异性恋的婚姻不过如此,这给许文凯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和幸灾乐祸,他调整了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爱她吗?”

“恐怕她也算不上爱我。”路子明并没有正面回答。

岳洋在公司的年终晚会上喝到一半,被杀过来的地产商劫持到另一家酒店――他之前立下的军令状超前超额完成,无疑给愁云笼罩的地产商打了一针鸡血。一群人好说歹说,劫持者就是不放手,只好让他跟着去。――岳洋孤军奋战,使尽浑身解数也推不掉一轮接一轮的攻势,喝到最后,他一个号码按错了五六次,好不容易才打到路子明的手机上。

他报错了地址,等路子明费尽周折地赶到酒店,大堂里只剩地产商的小经理陪在那儿,看到路子明走过来明显松了口气:“你是来接岳经理的?”

“对。”路子明没顾上寒暄,上前一步搀住岳洋腋下提起来,把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架住,“帮忙开下门。”

小经理个子不高,路子明在岳洋腰上也扶得很稳,只好无作为地跟在旁边连声道歉:“真不好意思,领导都喝大了,劝酒劝得没轻没重。大半夜的还让你过来,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路子明给岳洋戴上羽绒服帽子,架出大门走到车旁,弯腰把岳洋放进副驾驶座,把腿也搬进去系好安全带,“你陪他到这么晚也辛苦了,用不用捎你一段?”

“不用。”小经理笑了笑,觉得不放心又问,“你知道他家在哪吧?”

“知道,经常去。”路子摸出名片递过去,“万一打不着车就打我电话,我先带他回去,他好像真的不行了。”

小经理一开始觉得路子明很冲,现在他又把礼数都补齐了,也就认真看了两眼名片:“好,谢谢你,快走吧都这么晚了。”

路子明没继续客气,略一点头就上了车。

车到中途,岳洋总算清醒了点,张开眼缝瞥一眼路子明,把滚烫的脑门抵在车窗上降温。

“你还行吗?”

“……停车。”

“在快速路上呢。”

岳洋有气无力地呻吟一声:“那下了快速路……”

他已经到了极限,车还没停稳就一把推开车门伸长脖子剧烈地呕吐。路子明帮他解下安全带,绕过去把他拉下车拍背。

“妈的,这吐的都是金子。”岳洋抓着栏杆吐了个够,接过路子明递来的面巾纸擦嘴,“谢谢。”

“客气什么。”路子明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来。”

岳洋漱了几次口,倒退几步跌坐进车里,垮着肩膀喝水:“地产商都是一群畜生。”

路子明忍俊不禁,试图从他手里拿过空瓶:“把腿拿进去,我要关车门了。”

岳洋反手拉住他的胳膊:“路子明。”

“说。”

他似乎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松开手挥了挥:“没事,叫叫你。”

路子明垂眼看他,微笑的嘴角渐渐放平,扯开目光越过车顶看着空荡荡的马路:“我能亲你一口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路子明弯腰探身进车里,扣住他的下巴用拇指摩挲,“亲一口又死不了人。”

岳洋艰难地挥开他的手:“别总找我麻烦。”

路子明却凑得更近:“你以前从来不躲我。”

他的嘴唇干燥而且温暖,吻技也似乎没有长进,并且遵守着两人最初的默契――只有唇舌纠缠,再无其它碰触。岳洋倚在座位上,被动地接受他不温不火的亲吻,一时间竟对这种久违的触感有所留恋。

“反正你明天就忘了。”不知过了多久,路子明松开他的嘴唇道,“我了解你的酒品。”

“万一没忘呢?”

“没有万一。”

岳洋一早醒来,由着习惯伸长胳膊摸索案头的手表,桌面却并不是他习惯的高度。他勉强张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睡在路子明的床上。

他坐在床边呆了一会儿,脱下满是酒气的羊毛衫走出房间,立刻看到了客厅里的路子明――枕着胳膊侧躺在沙发上,敷衍地盖了件羽绒服当被子,面孔在影子里显得毫无生气。

岳洋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接杯热水吞下几口缓解胃部的不适,怎么也回忆不起前一天晚上的细节。怎么到家,怎么进门,又是怎么睡在路子明床上的,不只是模糊,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路子明。”

“嗯……”路子明呼吸加重,眼睑抖了抖,终究没有醒过来,翻身面向沙发背又睡过去。

岳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了。”

两三秒钟的死寂之后,路子明蓦地起身,像是要搓走睡意一般用力抚着脑门,张开一只眼睛抬头看他:“有事吗?”

“别睡这,回床上去。”

路子明一脸崩溃,说你大清早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让我挪窝,你还是不是人。

“睡床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