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聿整理了一下领带,放下手里的文件,大步走了出去。

邹将玉从角落里钻了出来,一如既往的阻拦着他的行动。

他也不说话,就等待着他压抑不住的怒吼引来了周围巡逻的人。

“怎么回事?”

队长似乎没想到齐聿也在这,吼完立马收声,他不在意的摇摇手,朝着邹将玉的方向指了一下,一声未出,只是用了个眼神。

队长带着人将邹将玉带了下去,他从侧面一路畅通的下去,钻进了车子里。

坐在了驾驶室上,齐聿大口大口的喘息,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他果然是颓了。

只是说天时地利人和,今天巡逻队的人是国安的,他的老单位,老朋友。

呼吸均匀后,一刻也不耽误,车子朝着下山峰路飞去。

为什么太阳下山前我就到了山脚,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山上修建过一条巨大的滑梯,躺在上面就能一路滑下山坡,屁股会重重的摔在地上,一仰头,就能看到“下山峰路”的路标。

有人把小鸟的眼睛扣下来,换上自己的监控摄像头,还残忍的要求他们一直盘旋在半空,不能落地,不能和家人团聚,我不知道现在这座城里飞了多少的鸟,只是今晚的雨太大了,我还是想有个家。

瑶瑶别怕,爸爸马上就带你回家。

天上下着大暴雨,砰砰砸在地上,要把地皮砸穿。

连着急下班的人都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路上只剩下一辆车子飞驰,无数个雨点疾落,打在玻璃上如同死神派出了万千军马剑雨追他不放,路上一片漆黑,两旁的路灯闪了几下后齐刷刷的灭了,唯一的亮光是天上的闪电,没有规律的照亮人间短暂一点光。

越过黑暗,还是黑暗,大雨要将人间淹没,他好像怎么都找不到来自前面的光。

山间和城市暴雨时唯一的不同,是在城市中,你明明也看不到人,却总是能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呼声,哭声,尖叫声,他们揉成一团把你包围,试图带着你一起沉沦。

齐舒瑶抱着自己湿透的身体,蜷缩在电话亭的角落里,暴雨砸着年久失修脆弱的老建筑,已经有大颗的雨滴从缝隙中挤了进来,重重的砸在她的头上。

漂泊了整整一天,此时她才真正的感到害怕,她从这里往远处看都能看到树立在开江上的公寓,那也是家,可她只能在这个方亭中,如果随着水往下漂,会直接被回收进下水道。

闪电雷声又来了,在天上嘲笑得看她被吓得颤抖,齐舒瑶的脚下积攒起了近十厘米厚的水,又冰又凉,她已经冷的站不起身。

应该是后面传来了一声撞击,可能是看不清路的司机撞在了路边吧,会有人伤亡吗,明天会有人到这里大哭小叫吗,她不知道了,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出现了幻觉。

卖火柴的小姑娘可以在暴雪天点燃蜡烛,可她却不能在暴雨天做到这件事,夏天要来了吗,这还不如冬天呢。

可她为什么也出现了幻觉呢,有一团光亮朝她扑了过来。

她也伸出手,朝那光亮扑过去。

0117 117 今朝有酒今朝醉(H)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齐舒瑶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到她冰凉的身体内,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扑上去的动作,抗衡了手臂上强劲的力量,重新靠回了电话亭里。

“不行,你身边安全……”

只是摆设的一扇生锈的铁门被整个退掉,齐聿钻进勉强能容下两个人的电话亭里,将她紧紧的抱进了怀中,同样湿透的衣服,紧贴在火热的胸膛上,薄薄的一层皮肉下,是破土而出的生命力在跳动。

齐舒瑶的眼泪都留在了京阳北面的海上,如今瞪大了眼睛也依旧干涩,她不想流泪了,流泪没有用。

齐聿拥着她,手臂越来越收紧,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发出低低的嘶吼。

雨越下越大了,灌进电话亭里,他们像是躺在一个不停被注水的棺材里,不反抗,就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身体被包裹得重新热了起来,齐舒瑶攒够了力气,想要把齐聿推开,可他压得太紧了,两人的身体中间插不进一根手指。

“爸,爸你听我说。”

他转头,贴上了她的脸,可她还是看不到他的眼睛。

“我是偷偷跑回来的,舒厉还不知道,我尽量拖着……”

齐聿不听她说,直接拖着人就要往外走,

“回家。”

“回哪?”

“你走之前的家。”

“那我今天偷偷跑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你现在连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都没搞清楚你怎么敢这么放肆啊。”

“你都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

齐聿侧过头,狠狠的咬住她的唇,卷走干涩嘴唇里最后一点空气,

“你不想让我被怀疑,干嘛给我打电话。”

暴雨的漆黑夜,面对着面时也并不能完全看清对方的面容,齐舒瑶只觉得越来越多的雨珠压在了她的睫毛上,疲惫的眼皮慢慢的向下滑。

“我害怕……爸我害怕……”

高速运转的头在此刻停了机,她将一切都抛在了身后,抬手抱紧了齐聿的腰,什么舒厉,沈言,都去死吧,这人间也没什么留恋的,她和他生时缠在一块,死后骨灰也要拌在一起,总之不要分开了。

齐聿拖着她瘦到没有肉的小屁股,拖着她双脚离地,缠在了自己身上,从满是积水的电话亭里走了出去。

他开来的车子撞在了路边的树上,深凹进去一块,但也支撑在破烂的零件带着他们回到了平江公寓。

几个月没人回去了,房间里落了一层的灰,齐聿先走进浴室冲洗干净浴缸,放了热水把齐舒瑶抱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