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膳房那边听说是贺大统领升迁,自然是着意奉承,尽力趋奉,挑的?全?是最好的?进上的?食材,这?些都是他们平日难以享受到的?佳肴。
只?可惜为着第二日还有兄弟们要上早班,酒只?是非常淡的?果?酒,甜丝丝的?,只?有些酒意罢了,不免有些美中不足。
众侍卫有为于大统领斟酒的?,切炙肉的?,火盆中燃烧的?木炭发出温暖的?光亮,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侍卫们脸上洋溢着放松的?笑容,彼此之间?开着粗犷的?玩笑,谈论着今日宫中发生的?趣事或是交流着京城哪里有好酒新奇菜式的?消息。
侍卫们也都不断上前给大统领敬酒,于寰谨慎了这?么?久,初履新职,虽然一开始还惦记着不好喝多,但众人轮着上前敬酒,也不太好不给面子,浅浅喝了几杯。
后来又有御膳房的?小内侍送了两坛羔羊酒来:“闻说于统领晋升,这?是我们唐公公亲手制的?羔羊酒,用的?黍米、嫩羊肉、杏仁、梨子酿成,特特命小的?送来孝敬大统领的?,庆贺大统领升职,前途光明,鸿图大展。”
说完小内侍已伶俐地将酒罐上的?泥封拍开,于寰本?来还想拒绝,酒倒出来,灯光下看?晶亮透黄,芳冽非常,一股醇厚酒香弥漫开来,众禁卫全?都喝彩起来:“好酒!”“我还是第一次见羔羊酒呢!”
手下们平日负责宫禁,职责繁重谨慎,不许调笑,如?今难得放松为于寰庆贺,于寰念在同袍份上,想了想没有阻止,众人为他敬酒,也又喝了一杯,只?觉得那酒蜜甜顺滑,醇厚非常,果?然是难得的?美酒。
小内侍笑道:“公公说了这?酒就是口感好,不上头的?,还能健脾胃、益腰身、大补元气,大统领只?管放心喝吧。”
于寰只?能命人赏了那小内侍:“多谢唐公公惦记,偏了他好酒了。”一边又警告道:“要换早班的?,不能饮酒,留一些给值夜下来的?兄弟们。”
小内侍拿了赏钱,笑嘻嘻告退下去了。
近卫们轰然应着,有了上好的?美酒,侍卫们看?于寰态度并不如?何严厉,越发敞开喝起来,不时有人起身拿着酒壶,给自己或同伴斟满酒杯,然后一饮而尽,美酒让他们的?情?绪更加高?涨,也让这?场聚会更加热闹。
于寰又喝了几杯,感觉到酒意上头,有些热起来,感觉再这?样?下去不行,索性?起了身来借口解手逃了席,直接回了自己的?营房房间?内,打算喝些浓茶解解酒,虽然明日不当值,但他是大统领,陛下若是召唤,他也是要随叫随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推门入了房内,只?觉得头越发晕起来,解了佩刀扔到一旁,脱了软甲,在桌子上倒了杯茶喝了,便倒入床榻内,打算歇息一下。然后才躺下床榻,便立刻感觉到了里头一个温软馨香的?身子,他吃了一惊要跳起来,只?见那女子抱住他含笑:“大统领,本?宫仰慕大统领已久,只?求大统领一夕之欢。”
灯光昏暗,于寰醉眼朦胧,一眼却已看?出来这?是二公主元亦雪,整个人已惊出一身汗,连酒都醒了几分,待要叫人,对方却已经吻了过来,他手臂酸软,待要推开,却整个身子都酥软一团,醉如?烂泥,他心知是中了招,一般的?酒哪里会如?此,然而对方暖而滑的?少女身子已贴了过来。
于寰一去不回,敞厅里就越发热闹起来,酒喝足了,少不得骰子又拿了出来,重新赌了起来,笑声、交谈声、赌局中的?叫嚣声,在寂静的?宫廷中,显得格外热闹。
黑夜如?最深沉的?夜幕,宝函宫内却早已静了下来。
如?往时一般,容璧和元钧很早便熄灯上床,容璧睡在内,元钧在外,却除了那一夜,一直十分守着君子之礼,衣不解带睡在一侧。
容璧开始还觉得有些羞赧,但后来却渐渐习惯了这?种相濡以沫一般的?安静。
这?夜她闭着眼睛躺在内侧,闻着身侧太子身上传来的?丝丝缕缕的?沉香t?味和匀长的?呼吸,也早早就睡沉了。
而在深深的?荷池下的?密道里,之前刚刚填上了一半的?密道,已又被重新挖开了来。沈安林带着一群穿着东宫侍卫服的?精干侍卫,从密道中鱼贯而入,在东宫侍卫后,是另外一群穿着玄甲的?精悍兵士,全?都佩刀森然前行,这?么?多人在狭窄密道内,却一丝声音都没有。
荷塘上的?水榭内,盖子忽然被从内推开,东宫侍卫们犹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密道内钻了出来。
沈安林带了四个平日经常值守的?东宫侍卫走出了水榭,提了灯,从桥上大步走向对面禁卫的?值日房。
荷塘边站着的?青犼卫已立刻发现了九曲桥上有人,大声喝道:“什么?人?”
沈安林沉声道:“是我。”
青犼卫有些诧异,听着耳熟,看?着对方提着灯穿着东宫侍卫服,有些诧异,等人走过来近了看?到是沈安林,下意识行礼道:“沈统领。”
沈安林微微一点头:“辛苦了,不是说今天于统领晋升请吃饭么??你怎么?没去?”
那青犼卫满心迷茫,沈统领不是告假吗?什么?时候又进来了?但仍然服从着平日里的?面上情?:“值夜班呢,等换了班就去。”
沈安林微微一笑:“那我先过去贺一贺于统领了,这?可是难得的?喜事。”
青犼卫看?着沈安林大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灯也往前去了,桥上重新归于黑暗,禁卫忽然想起一事上前有些茫然提醒道:“沈统领,宝函宫已落钥了不能进出了……”他转过身,却没注意到沈安林背后的?东宫侍卫在他身后举起了刀,手起刀落,用刀背敲晕了他。
九曲桥上源源不绝从里头奔出了一队一队的?士兵,训练有素地在黑暗中形成了队列,一队抽刀迅速向熟悉的?岗哨边奔去,另外一队跟着沈安林到了值日房里。
沈安林走入值日房里,看?里头的?禁卫正闲着摇骰子玩,然而却也不敢大声吆喝,看?到沈安林带着穿着盔甲的?兵丁进来,手持利刀,全?都赫然站了起来按刀。
沈安林挥了挥手微微一笑:“都是兄弟们,看?在素日的?情?分上,弃刀不杀,若是顽抗,来日我会为诸位兄弟们祭祀的?。”
青犼卫的?暗卫们看?着这?一群数倍于自己的?执刀披甲的?悍然精兵面色骤变,再加上窗口打开,那里密密麻麻数位满开长弓的?甲士,都知道无力回天,只?能纷纷弃了刀,然后被捆了手足堵了嘴蒙了眼,连成一串关在值日房里,心中全?都浮起一个问?题:他们怎么?无声无息地进来的??
寝殿内,容璧被元钧摇醒的?时候,双眸尚且带着懵懂:“殿下,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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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钧低头看?着她,面色温和:“无事,有些事要处理?,怕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你先出宫去,孤已安排了人送你出去,你两位哥哥都在外边接应你,也不要回小院了,你去公主府,好生歇着。”
容璧起身茫然看?向窗外,窗外仍然漆黑一片,白缨和红缨过来服侍她披上了一身玄黑色的?兜帽氅衣,为她着靴,和平日所着的?裙袍绣鞋大为不同。
她转身看?着元钧,严信也正在为太子着衣披甲,腰间?佩刀,素袍上一一罩上皮甲,神容肃然,凛然生威,平日那文弱不羁的?名?士风度已全?然消失,仿佛一把利剑被束缚在剑匣内许久,终于得见天日,熠熠生光。
披甲……带刀……
容璧忽然睁大了眼睛:“殿下?”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头顶,她声音微微颤抖:“殿下这?是?”
元钧转头看?向她,看?这?有着倾国之姿的?小娘子面容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在静夜里犹如?一瓣苍白的?海棠花瓣,神情?里满是温柔和歉疚:“今夜后,若是事不谐,公主也会带着你和你两位哥哥往靖北去,你可以继续在那里开你的?店。”
容璧看?着太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是殿下等的?时机吗?”
元钧微微一笑:“是,万事俱备,时机难得,卿卿不必心忧。”
容璧想不出能说什么?,只?能道:“惟愿殿下心想事成,天下归心。”
元钧深深凝视着她:“若借得卿卿福气,心想事成则必不负卿。”
禅让
天一观。
元自虚半夜忽然惊醒过来, 身上出了?一身汗,他倏然起身,身上的血液像沸水一样滚动,胸膛里的心脏咚咚敲着, 心?跳不规律地跳动着, 时?而急促, 时?而缓慢,仿佛在敲鼓,让人心?烦意乱。
情绪像是被狂风席卷的海洋,波涛汹涌起伏不定。时而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让人想要发泄;时?而悲伤的阴霾笼罩心?头,让他陷入低迷的困惘哀愁。这种情绪的波动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法逃脱的漩涡之中,莫名想要大哭一场,又或者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