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简陋的家，就一张小茶几周围摆着四张老旧的木板凳，叶季萌来过他家几次，但余南仍旧觉得局促，思索现在去买两张带软垫的凳子还来不来得及。

余南走到门口，听到一声有些尖锐的叫亮楼道灯的吹口哨声，他不由得收回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折回客厅，装作若无其事地等着那个早就想了好久好久的人。

门被敲响了。

第三十二章

黑影从不甚明亮的楼道灯下窜出来，带着寒气扑进怀里。

余南被黑影扑得往后踉跄，却是搂紧了怀里的人，顺手关上了门。

“身上怎么这么冷？”

往日温暖柔软的头发此刻凉飕飕地戳在下巴上，叫人想打喷嚏。余南低头一看，叶季萌只穿了件看起来很单薄的毛衣，摸他的手凉得跟小冰块似的。

虽然给了王叔封口费，叶季萌还是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准确的目的地，就将地址说成离余南家还要步行二十几分钟的地铁站。走过来时在车上暖和好的身体也差不多又冻僵了。不过叶季萌并不是很在意，他赖在余南怀里，任由他将自己带进卧室，用自己冻僵的脸去贴余南本身就不是太热乎的脸。

这样破旧的房子可装不起中央空调供暖。

余南将叶季萌按在铁架床上坐着，用棉被裹了他一圈，又去客厅拿来电取暖器点上，如此才放心些，转蹲下抽出放在床下的装衣服的木箱，找自己还没带走的厚衣服，顺口给叶季萌打个预防针：“这些都是我的旧衣服了，不是什么太好的牌子，都是最近才洗过的，我妈妈本来是想给我爸穿......不过他还没穿过。”

叶季萌搂着被子，脸埋在里面。余南在滨江区那边的家和这里用的是同一款洗衣液。熟悉的味道包裹，他轻轻嗅着：“没关系，是南南的就好。”

余南红了耳根，沉默着翻箱倒柜。冬天的厚衣服大多数被他带去了滨江区那边，只找到一套高一的时候的棉服，和领口已经抽丝了的厚毛衣。

他拿在手里，自己都觉得丢脸，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叶季萌穿上。

叶季萌倒是不在意，松开被子，手余南这边一伸。

余南起身将毛衣给他套上。

他比叶季萌高，袖口长出叶季萌的手腕，到了虎口的位置。叶季萌胡乱地往上捋袖子，余南按住了他的手，蹲下来很细心地替他一层一层卷好袖子，拉得平整。

又拿过棉服，因为是高一那年买的，这两年余南个子窜得快，穿不下了，叶季萌穿倒正合适。

叶季萌还是第一次穿这种厚重的棉服，里面的衣服又塞得多，动起来很不方便，他嘟囔着要脱一件。余南的房间很小，是一间房用复合板隔开的，放下一张铁架床就只有人行走的不足半米的空间，被余南又是棉被裹着又是取暖器烤着的，叶季萌早就热了。

余南抱紧他，亲他的额头和唇角，“等下我们要出去，哥哥穿好。”

他将放在窗台上的纸箱端进来给叶季萌看，叶季萌探头看去，满满一箱子的烟花。

这还是托余蓓蓓带的，她有个同班同学家长做烟花爆竹批发零售，没少带小炮仗去学校吸引学生。余蓓蓓跟余南说过这个捣蛋鬼同学上课的时候坐炸了摔炮被老师罚站的事。

余南还没放假前就考虑怎么和叶季萌跨年，早早通过余蓓蓓联系了那个捣蛋鬼同学的家长订下烟花。他不懂这些，就跟对方说要最漂亮的。

这一箱子花了快两千，那家家长还特意发微信来说绝对物有所值。

叶季萌兴致勃勃地翻着箱子里的烟花，仔细研究上面的说明，余南站在一旁看着他，眉眼温柔。

“哥哥想去哪里放？”

叶季萌举起最大的那盒，火红的包装上绽放着五彩斑斓的花火，“这个好像对燃放的地方有要求，找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吧。”

余南知道有个地方很不错。

他一手将箱子夹在腋下抬住，一手牵着叶季萌，穿梭在棚户之间狭窄的小路上。借着两侧居住的人家窗口漏出来的光，能看到有些碎裂的水泥地，和他们种的不知名的花。

有些路窄得紧，叶季萌偏头，能从防盗窗窥视进去，看到这家人正在看海城频道的跨年晚会。

绕过棚户区，有一块宽敞的空地。

说是空地也不准确，全是断裂倒塌的墙和碎砖瓦砾，折成两截的钢筋斜插在水泥块里歪着。在断壁残垣中间，有一块足有五十个平方的、铺着老式红绿色碎石样瓷砖的平地。余南牵着叶季萌小心地在跨过墙砖，来到平地，将烟花一一摆出来。

叶季萌很兴奋，“先放小的吧。”

余南挡着风帮叶季萌点燃仙女棒，叶季萌挥舞着，忙道：“快来，你的直接用我这根点燃就好了。”

随手扯出一支凑过去，余南的才点燃开放，叶季萌的那支就熄灭了。

两人也没因此气馁，又一口气点了好多支，叶季萌又是找角度又是挑动作地拍照片，不一会儿仙女棒就被折腾没了。又翻出一些小的玩，种类倒是很多，会转的会飞的，还有像母鸡一样会下蛋的，新奇得很。两人玩了半天，满地都是碎纸壳子。

余南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十二点一到市区中心那边就要放跨年烟花，那规模不是自己这种私人准备的可以比拟的。这几盒大烟花要趁早放了才不会被影响到。

他拉过叶季萌，“哥哥，我们把烟花放了吧。”

叶季萌点点头，看着余南将剩下的三盒烟花放在正中间。这三盒的引线是搓在一起的，余南按盒子上的数字依次摆放，点燃引线，跑过来将叶季萌护在怀里。

短促的火花一闪，向四周泼洒碎金，高低起伏，密密匝匝。眼看着要熄灭，火焰突地变为了紫色，火树银花从盒子中绽放，金色光焰蜿蜒如树枝，盛放许久又如梦幻般消散。火焰倒是越发旺了，不断变换着颜色，烟火如同炒米般四向迸散。紧接着第二个纸盒的烟花燃起，如孔雀开屏那般。

也不知道的烟花颜色晕染的原因，还是叶季萌玩得实在开心，一张脸红红的，余南只顾低头看他映耀着花火的双眼和上扬的唇角，自己花高价买来的烟花是一点都入不了眼。

最后一盒烟花尖啸了一声冲向天际，叶季萌惊呼，缩在余南怀里捂住耳朵。五色花焰一层更比一层高地攀登，在要化作漫天银尘的那一瞬，余南捏住叶季萌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耀眼而巨大的银色花朵如蒲公英飞舞。

一开始，烟花燃放的前奏就吸引了附近住户的注意。

他们走出家门看一簇簇烟花追逐着绽放，飞得并不高也没有照亮半边天空，但绚丽的色彩也足够夺目，叫人静静欣赏。

发射点白光闪烁，喧闹的声音中，只依稀看得到两道相拥的身影。

第三十三章

濡湿的舌在口腔辗转，舔舐过绸缎般的口腔内里的肉。

叶季萌喘不过气似地哼哼，却是将余南搂得更紧，他口腔的温度高得灼人，是以一种要融化余南舌根的温度，纠缠吮吸。

烟花凋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