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就马上躺下,一边絮叨着,一边做完所有的项目。
折腾一番到家已经下午了。
余蓓蓓早上吃了面条也不饿,打电话问了余南大概什么时候回家,掐着点地做好了午饭,等他们到家,正好吃上热乎的。早上没用完的肉糜被余蓓蓓用豇豆炒了,妈妈虽然嘴上总说自己不喜欢吃肉,实际上是舍不得吃,今天还是开开心心用肉沫拌了两碗饭。
没有那个男人在家就是开心,虽然母子三个也没什么话说,但氛围就是不一样。
余南想,美滋滋地将牛肉腌上,还拍照给叶季萌看。
余南:今天吃这个。
叶季萌这次回得很快。
叶季萌:想吃牙签肉了。
余南合计着等明天去农贸市场挑快好肉,做好给叶季萌送去,还能和他待一天。
第九十七章
妈妈的体检报告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一堆干苦力日久积压出来的老毛病,例如腰椎间盘突出什么的,不严重,但犯起来确实痛苦。
余南问医生有没有什么法子,开点药什么的。医生戴着口罩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看着体检单,看了三四遍的样子,才程序式地说:“不要久坐久站,不要太劳累,有空的话可以来我们这的康复科做理疗。”
没办法开什么药。看着这一家子,尤其是这位当妈的,手苦巴巴的皱,想必来检查都是盘算了很久才决定的奢侈一把。针对骨头神经的药不是没有,但价格高昂,也只是起到一个缓解的效果,根治不可能的,对于这样的家庭就很没必要。
安排去做个针灸推拿,也是缓解一时,倒还省钱点。
余南听进去,点点头,问:“那这理疗在别的医院做也可以吗?我家住得离有点远。”
“这个看你们方便,各个地方的手法都大同小异。”
言下之意就是,找个正规的推拿店一样的,主要就是缓解肌肉的酸痛,儿女有心的话,自己在网络上学两手也差不多。
从医院出来,余南站在公交站台边打电话:“结果拿到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和蓓蓓要吃什么?我带回去。”
电话那端妈妈的声音混杂着工厂的尘土:“我不回去吃饭了,今天活多,要加班,厂子里管晚饭。”
“我不是让你不要去了吗?你在那里赚那点钱够买药的吗?”
话说得难听是因为余南急了。
那种不正规的厂老板黑心起来是不管他人死活的,加班就是说至少得干到明天早上白班的来接班,管的晚饭只有点豆芽豆腐,工资也是和白天计时一样的价,熬一夜他这个年轻人都扛不住,也就是诓她们这群年纪大了不太好找事做的,一点保障都没有。
本身妈妈身上还有一大堆劳累病。
直接打车去那个厂子,小厂子建在自建房的院子里,锈得有点歪的铁门大敞着。保安就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和一条狗。老头坐在木头凳上打盹,狗被铁链拴着,饿得很瘦,都不鸟来来往往的人,谁都能轻易进厂子里去。
而余南妈妈在内的几个临时工,嫌库房又潮又热,直接把活计都搬到院子里的阴凉处做。
余蓓蓓起身喝水的时候看到了余南,欣喜地跑过来:“哥哥,你怎么来啦?”
边说边拉他的手。
余南摸一摸她的小脑袋,任由她牵着。
“哟,这是你儿子呀?长得真白嫩。”有人打趣。
“是啊,他一天只用读书养得白,哪像我们苦得黑黢黢的。”余南妈妈笑着说,
余蓓蓓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眼哥哥的脸色,余南对于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已经免疫了,反正自己的不高兴,只会换来一句“开不起玩笑”的奚落。
他大致扫了一眼,这一圈的人都不认识,那更不在乎了。
蹲在妈妈身边跟把医生说的话告诉妈妈,让她不要做了,一起回家。女人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手上的动作麻利,将手套点出数量来一圈一圈用力扎着橡皮筋,翻来覆去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间隙里下意识地耸肩能看出她的不舒服。
她只顾着和对面做工的人讲话,他们说话口音重,余南已经听不大懂这里的老式方言,也不知是说了谁家的八卦,余南妈妈又眯眼睛又啧嘴的,反正没给余南半点反应。
余南恼了,“你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医生说你需要理疗,我查了社区医院可以做,我现在带你去试试,舒服的话就在那订几次。”
一起做活的大姨也是捧场,笑着说:“你这个儿子孝顺,我记得按摩办一次卡要不少钱哦,你儿子对你挺舍得的。”
余南正要解释医院里的没有外面的疗养馆贵,还没开口呢,当妈的反而不高兴了,她将扎好的手套往一旁一扔,一大捆手套扎在一起还是颇有分量的,沉闷咚的一声。
“你有这个钱,拿点出来顾及下家里的开销,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行,又是这样,余南深吸一口气,拉起余蓓蓓。既然如此,他管不了她,这个妹妹他还是要管的。任凭妈妈在背后骂,他拉着余蓓蓓走出工厂。
这里是边远郊区,只有厂子里安排的固定时间点的一来一回两趟公交到城里。这个点还没下工,灰尘翻飞的土路上只有寥寥几辆附近村民的摩托车经过。
站在路边等滴滴接单的时间,余南蹲下身,用纸巾轻轻擦掉余蓓蓓脸上灰尘混着汗的条纹,同龄的小女生哪个不是白白净净,就算是天性调皮的小泥猴,那也是去玩脏的脸蛋。余南心疼他的妹妹,不大点年纪,就要学会赚钱了。
“以后就算妈叫你,你也别来了。”余南搂住余蓓蓓,“哥哥没什么出息,但供你读书还是可以的,不要被妈说的不给你钱用威胁到。”
不要把青春浪费在赚钱求一口饭吃上。
余蓓蓓咯咯笑,倒是很给余南面子,“哥哥好厉害呀,我就等好享受啦。”
“小傻子,这才不是享受。”
屈指刮了刮余蓓蓓鼻子。
两人坐上车回到城里,去吃了小孩子都爱的汉堡披萨,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余蓓蓓累了一天到家就睡下,余南和叶季萌打了会语音,将夜猫子哥哥哄睡,自己才挨着枕头小憩了会儿。
快天亮的时候妈回来了,特意睡得浅的余南听到动静马上起身去给妈妈煮夜宵,然而这份勤快却没得到任何褒奖。妈妈皱着眉苦着脸,抬眼一看到余南,嘴巴一皱一张,就开始数落。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把蓓蓓提前带走了,老板说她的工钱一分都没有。”
余南本来不打算理会的,她一直碎碎念,将那点钱翻来覆去地说:“那可是两百块钱呀,我要叠多少手套才能苦到这两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