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南操作着手机迅速挂好号，展示给妈妈看了眼，打消她拒绝的想法。余南妈妈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叹息一声。

“儿子长大了，能顾家了。”

余南被说得不好意思，让妈妈先睡下，自己将家里里外外拖了个遍才去休息。

他躺在床上，给叶季萌发微信。

余南：哥哥睡了没？

叶季萌那边没回，余南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今天赶了飞机，恐怕叶季萌累得早睡了。

余南：哥哥给我打的钱，我要用一些。我妈妈有点不舒服，我想带她去检查。

余南：以后我会补上的......

不行不行，这么说叶季萌肯定又会发飙，他删掉这几个字，将手机按在胸口等了会儿，叶季萌没回。

他今天也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夜，退出游戏的叶季萌看到消息，会报备的小狗让他连败的心情好了不少，他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优哉游哉，手指打字迅速。

叶季萌：什么病？要我明天去接你们吗？

叶季萌：看病的钱另外报销。

叶季萌：平日工资不能用哦~

第九十六章

手机锁屏界面上显示的是最新收到的一条消息。

余南睡着前没守到叶季萌回的消息，心里一直是挂着的，睡不踏实，总觉得手机在耳边忽闪忽闪，天才微量，他就突然惊醒，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时间，自然也就看到了锁屏底端窄窄一条对话框。

他的圈子从来都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单一。他不加乱七八糟的公众号，也没人会来找他聊天。叶季萌昨晚回他的消息，没有被什么给顶替掉，亮起屏幕就在首页，挂在时间的下面。

叶季萌：平日工资不能用哦~

余南突然心慌了下，还以为哥哥对他擅自用钱生气了。他腾地坐起，睡懵的脑袋清醒，盯着手机回神，反应过来知道叶季萌不是这样的人。

他点进微信，才看到叶季萌一开始先发的两句。

他也不知道，屏幕的光森白投在他脸上，不显狰狞，一抹温柔的笑意就这么攀上了嘴角。

盛夏，还没有阳光攀援的清晨，气温凉爽，蝉也没有被热得滋儿哇乱叫。余南将小薄被拉高，压在下巴下面，双手捧着手机，认认真真回着消息。

余南：谢谢哥哥，我妈妈就是一点老毛病犯了，不严重。我这里去医院很方便，就不麻烦哥哥了。

回完消息余南就没了睡意，坐在床上发会儿呆，按亮手机屏幕，暗了又按，直到一夜没充的手机低电量提醒，他才如梦初醒。

叶季萌这个点肯定是在睡觉的，要是突然回消息了，余南也觉得他必然不会是早起，而是打游戏通宵了。

他心里笑自己有点傻，明明很了解叶季萌的作息的，却还是会为了等他的消息魂不守舍，说是坐立难安是严重了，没其他心思去做别的事是真的。

倒突然理解了，小的时候被妈妈叫去麻将馆等那男的，男人不肯离开麻将桌，自己也不敢回家，就蹲靠在男人坐着的脏得油亮的椅子背后，跟着麻将馆女老板一起看巴掌大点的电视上，痴男怨女倚窗幽怨，为了爱食不下咽的心情。

窗外小鸟啼啾，不知道哪里来的晕头麻雀翅膀撞在了窗子上，又飞走，吓了余南一跳，而恰恰好的是，定的闹钟这个点正好响起。

关闭闹钟给手机充上电，起床打算煮个早餐。余南简单地用冷水洗漱，拿着现金下楼去附近超市买湿面。

一大早的肉看着也新鲜，买了点猪肉糜做面条浇头，又去称了小半斤牛肉。男人没在家，余南乐意做点好的吃。回家的时候妈已经起床了，看着他手里提的超市塑料袋眉头一皱，又忍不住指点说教。

“买面条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挂面，就非得吃贵的，还买那么多肉，钱多烧手是吗？”

长久以来每日都会上演的责备，让余南连开口说句玩笑话缓和气氛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沉默着蹲在水池旁洗青菜叶子。

余南妈妈拢着鬓边的碎发，看着余南不回嘴的样子，又冒出一股无名的火气，“天天丧着脸，我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我说错了吗，家里有现成的你不吃，非得去超市买好的，精贵死你们兄妹俩了。”

余南依旧没说什么，热锅下肉，肉香在走道浑浊的空气中爆开，妈妈又在那里絮叨他们一大早还要吃肉，让他少放，剩着点肉中午做菜。余南一声不吭，手上麻利地做一切自己想做的。

湿面摆不久，余南没买多少，煮进锅里就是一碗的量。余南妈妈看了眼，瘪着嘴进屋拿挂面，低声骂了句白眼狼，然后准备就着余南捞面剩下的水打算重新煮一锅。

余南拦了她：“我今天带你去检查身体，要抽血化验，不能吃东西。”

为了让妈心理平衡，他也没煮自己的那份。

可这样妈妈也不是高兴，她尖锐着嗓子，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我不去检查，病死了就轻松了。”

听得余南心揪得慌，本来就不红润的脸颊又白上了几分，可他说不出俏皮好听的话，只能手足无措有些伤心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妈妈没发现他的情绪。

他垂下头，端起面去叫余蓓蓓起床。

余蓓蓓早就醒了，听着外面妈妈和哥哥无声的吵架，她有点躲避的心思，不敢出房间，就趴在床上看余南原来用过的课本。

直到余南叫她出来吃早餐，出了房间看到一碗加了肉沫的阳春面，余蓓蓓有些开心，跟着妈妈去上工只有馒头吃，好久没吃过面了。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妈妈：“这碗先给妈妈吃。”

“不用，你吃吧。”

余南看着时间有些晚了，没顾上交代余蓓蓓什么，就推着还在想没苦硬吃让子女愧疚的妈妈出门。公交转地铁，半个小时后才到了医院，面诊缴费排队，等妈妈做B超的间隙，余南才出医院在附近买了几个茶叶蛋，等妈抽了血的第一时间就将剥了壳的鸡蛋递过去。

跟着叶季萌，经济稍微松快一些，余南有钱定最贵的体检套餐，做的项目很细致，也很繁琐，又进了CT室，他妈妈就开始嫌麻烦想要退款回家。

“医院这些就是骗你们钱的，哪要做那么多，其实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

坐在观察室的医生一脸无语，腹诽要是真查出什么病来你又不开心了。余南倒是深知他妈的脾气，直接说：“要走可以，钱是退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