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红薯又吃芋头和板栗，一样的香甜软糯，细腻绵密。

就这么吃太干了，于是顾柳又去泡了一大壶山梨枇杷蜂蜜水来，渴了就喝一口，喝完嗓子里润润的，这下一点也不用怕吃了火烤的东西隔天起来嗓子疼了。

几人就这样一边烤一边吃，说说笑笑的，远处白雪落满山头，院里的人声笑声却飘的很远。

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肚子，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羊腿腌了小半个时辰已经腌入味了，顾柳去灶房里把羊腿拿了出来，杜氏削了几根木枝用来做签子。

马卫川和云裴已经用木头搭好了烤架，顾柳把羊腿串好以后就直接把羊腿架到烤架上烤。

烤羊腿这东西，顾柳调个味还行，但火候就还得要靠云裴来掌了。

他以前一个人住时，在山里有时候也会烤东西吃，羊腿自然也不在话下，什么时候该改火，什么时候该转，他心里都有杆秤。

既然有他看着火，其他几个人便安心等吃就行了，顾柳还拿几个小陶罐来，装了油、辣椒面和蜂蜜，云裴翻一次面，顾柳就往上头刷一层。

一只羊腿在火上烤了才没多久，香味便慢慢冒了出来，但这会其实还早呢，羊腿的外皮才刚刚烤出一层淡淡的焦黄，连油都还没往外冒。

马卫锦鼻子龛动猛嗅了几口香气，问云裴还要烤多久，在得知烤羊腿至少要大半个时辰才能熟之后露出了个痛苦的神情。

这么香的味儿还要闻大半时辰，当真是煎熬。

一开始几人还有心思聊聊天，到了后来，肉的香味越来浓，连他们也有点受不住了，尤其是顾柳往上头涂了不少香料，闻起来麻麻辣辣的，又香又开胃。

马卫锦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羊腿，隔一会就要问一句烤好了吗，云裴说没好，他就又蹲回去，泪眼汪汪的。

杜氏见着没忍住笑了，数落他：“真是越活越出息了，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为了口吃的馋哭了。”可转头过来，自己也咽了下口水。

别说，这个味儿真的太香了！

一直到天色将暗时，羊腿才终于快烤好了。

将近一个时辰的烤炙让羊腿的外皮变得焦脆金黄，外头涂着一层辣椒面，麻辣鲜香，里头的油脂滋滋的往外冒，连着刷上的蜂蜜一起，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火里。

最后补上一层油，羊腿终于烤好了。云裴拿了刀来，一人切了一块肉下来尝尝。

马卫锦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紧接着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太好吃了！”肉还烫着，马卫锦咬一口嘴里还冒出一股白气，却还不忘夸道：“不枉我等了那么久！”

火烤出来的羊肉和平时吃的炖羊肉就是不一样，带着一股炭火的香味，外头的皮吃着干干脆脆的，里头的肉却细嫩多汁，尤其是羊肉里油脂的部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肉香醇厚的不得了。

吃到最后，一块肉吃完了，马卫锦连手指上的油花都舔了个干净。

顾柳也很喜欢这个味道，只是吃着手里的烤羊肉，他忽然就想起了云裴之前在山里给他烤的那个兔子来。

那时的兔子可不像现在的羊腿这样有滋有味的，可一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东西。

那一天，他走进那片林子里，被云裴救下，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那一头，不知道云裴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个事儿，朝顾柳看了过来。

两人的眼神对上，然后都笑了。

杜氏余光正好瞧到这一幕，也欣慰笑了。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两夫夫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吃到一半时天空还飘起了几颗雪粒子，然而几人围在火堆旁边却一点不觉的冷，大口吃着肉，不时小酌一杯，直到酒足饭饱，余火殆尽，这才尽兴而归。

第56章 小年

山中不觉时日过，在家猫冬的日子过得很清闲。

马上要过年了，这些日子村里货郎也来的勤了些，每次来要么挑些针头彩线，要么就是小孩子爱吃的零嘴糕饼，连姑娘哥儿们穿戴的绢花发带也有。

卖的东西虽然不比镇上店铺里的那些东西漂亮精致，但胜在不用出村子也能买到东西，价钱还便宜，所以每次货郎一来总是围了不少人，尤其是孩子们，盯着货郎竹筐里的糖糕移不开眼。

家里大人也舍得花这个钱，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花个几文钱买把糖豆糖冬瓜甜甜嘴也不算过分，孩子还高兴。

马卫锦也拉着顾柳去瞧过几次，马卫锦看了半天，最后看上了一条靛蓝色的发带，花了十文钱，另外还给家里的侄子侄女买了些零嘴。

顾柳上次去镇上时云裴已经给他买过一条发带了，这次便没有看那些，反而他见货郎挑来的竹筐里还有卖过年用的红纸，便买了一些。

红纸虽然卖的贵，一张就要十文钱，但过年时候封红封得用，除此之外，顾柳还想剪些窗花和“福”字贴在门窗上。

于是，他最后一共挑了十张红纸，这一下就出去一百文。

回去的时候，马卫锦看着顾柳手上那轻飘飘的几张红纸直咋舌，一边嘟囔着这纸卖的太贵，一边又说他当真是舍得。

顾柳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这是他头一次和云裴一起过年，虽然如今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顾柳还是想把家里张罗的热闹一点，他还想年二十七赶年集的时候买一对红灯笼在家挂上呢。

红纸买回去以后，顾柳见家里反正没什么事儿做，便干脆拿出剪子，搬了张小炕桌，坐在炕上剪窗花。

剪这东西不止要细致，手还要稳才行，不然红纸那么贵，剪坏一张可心疼了，顾柳会剪窗花还是因为小的时候他阿奶教过他，不然他也不敢自己动手。

顾柳在剪窗花的时候，云裴便趴在他的背上静静的看，知道剪这东西需要凝神安静，他也不出声，只时不时给顾柳的碗里添点热水，或者给他的嘴里塞块糖瓜什么的。

屋里一时安静，只能听见剪子“咔咔咔”的声音。

纸屑簌簌而落，不一会，顾柳便剪好了一张，一双眼睛亮亮的，递给云裴看：“剪好了，相公你看看。”

云裴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只小兔子，一双眼睛圆溜溜的，一只耳朵半折，憨态可掬。

明年是兔年，所以顾柳便先剪了一张兔子窗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