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在艇上模拟虽说是方便了,省时间了,可要是出了问题就得整体拆除,部分艇体也要打断重新组装。和舱反应堆模拟裴温也看过好几次报告的,他一直认为这时候装艇理论上可行,但周鸿钰是负责和动力部分,他是专家,是权威,裴温不反驳他,只是点点头,“嗯……”

“我一向是唯夫人是从,对你啊,前赴后继,你先下水,我再装上反应堆,不抢你风头~嘿”

周鸿钰得意地踮脚抖着大腿颠得裴温不得不搂他脖子,像他们刚结婚时那样玩闹,颠动间下身冷不丁冒出一股热液,裴温一手按在他胸口,不知是要先说他乱用成语,还是纠正所谓“风头”。

“唔~唔!别抖别抖…肚子疼了”

繁忙工作中两人难得这样笑闹,自裴温小产后五天,一直不分昼夜地投入工作,周鸿钰手头也积了数据等他去处理,难得有空凑到一起吃饭,又要抱着儿子问他有没有听话,父亲爸爸不在家有没有好好识字,新买的铅笔盒喜不喜欢等。

两人互相爱慕那么久,又携手相伴至今,周鸿钰知道裴温心中压抑着痛苦情绪,始终不得也无法排解,每每他想提及,裴温总有意无意地拿工作与他说话。失去孩子后,两人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就像女儿从来没有来过,从前那些盼着孩子出世的日子也刻意被忘记。

裴温这些天因失血过多又来不及大补,在车间里,在艇舱里,严肃面孔上常常脸色浮白,开会时说话总要深吸一口气半吼着才能叫全组的人听清,看的工人们想问又不敢问,只好埋头跟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做下水前最后的核查工作。周鸿钰好几次帮小睡的裴温换垫巾时,血迹已经浸透里头穿的保暖棉裤。

催产时吊了太多强效药,产后药效残留下的阵阵绞坠总不见缓解分毫。厂子里看总师病了两天回来总皱着眉头,以为是进度紧张,大验收近在眼前了,总师要烦的神太多,大家也都跟着紧张,厂子里都跟着不分昼夜的赶工,只有周鸿钰知道裴温是痛的没办法了。每天晚饭后送走儿子和小陆就给他擦洗,迟迟见不到医生说的绒毛样胎盘残留物,只有流不尽的血无声息地耗着裴温的精神。

两人在只点了台灯的办公室里静坐,等到捂在小腹上的毛巾变得温凉,周鸿钰才抽手扔了替他揉按隐又硬胀的下腹,

“今天好点没?”

“嗯…”

周鸿钰轻声叹气揽肩埋进裴温胸口,脑袋拱进开襟,“唉!这个药,真不能再给你用了”

“嘶!疼!疼…”

“嗯?!” 周鸿钰赶忙抬手,现在他巴不得把裴温捧在手里看着,生怕磕着碰着,“我…不揉了不揉了…”

“不是…” 裴温抱着胸前抵着的大脑袋托起,苍白脸颊隐约浮出些胭红,台灯的黄光下并看不十分清楚。

他自己慢腾腾解了实验服的扎带,又解了里头中山装的几粒扣子,在大衣里摸索到周鸿钰拢在自己腿侧的手,握住了带进解开的衣领里。

“这两天……总是疼”

周鸿钰手心虚虚罩着他胸前几不可察微隆,从前光是这样隔着衣服摸一回,他下身就能起立了。

算起来打从女儿五个月到现在,他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过裴温了,女儿一声啼哭都没有,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走了,离开时折腾她的母亲那么久,走后这些天,裴温无时不刻都在承受失去女儿带来的痛苦,身体上,心理上的。

周鸿钰给他披上大衣遮挡,像第一回解他衣服那样紧张而细致,轻柔动作间一颗嫩红挺立的乳尖在棉白布料下若隐若现。

快出院的时候,医生给裴温做体检时问他胸口有没有什么感觉,那时候痛的一直没能进食,心里极度压抑,躺在床上人像没知觉似的僵着,还没注意到有什么异样。回来后小陆天天煮了五红汤来,另还熬了鱼鳔山药羹,甲鱼木耳汤等看着他吃,养了几天气色稍好一点,胸口也逐渐胀起来。

周鸿钰指腹轻轻绕着嫣红乳尖点过一圈,已经韧韧的有些发硬,不知奶水积了多久了,原本是以为好好送走女儿裴温就不必再吃苦,能好好休养身体,结果回了厂里一次囫囵觉都没睡过,临近下水,以亿万计的零件,焊接点一处疏忽就是前功尽弃,别说裴温,周鸿钰自己都被搞得食欲不振了。

翘立乳尖被湿热口腔温柔地包裹着,含吮着,“唔…嗯……嘶!”

初乳积得久了,稍变得醇厚,嫩生生一颗红豆粒破了皮,周鸿钰已经吮得发酸的嘴里终于缓慢流淌进一丝甘甜,混着血腥气。

抱着颤抖的裴温,周鸿钰一动不动地埋在他胸前,就那样轻轻地含着一小团微隆。他们的女儿,悄没声地来,悄没声地去,小小婴孩不知道,她毫不知情的母亲一直用单薄瘦削的身体极尽所能地护着她,供养她,甚至在她突然地离开后,母亲虚弱的身体还在因她承受哺乳所带来的苦痛。

腰间扶托着的大手紧了紧,周鸿钰终于愿意松嘴,额头仍旧抵着面前凸起的锁骨,酝酿了许久,寂静空气中传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是个姑娘”

……

不知裴温有没有听清他说的,抱着怀里的脑袋,像块木头没知没觉地坐在周鸿钰腿上像在发呆。

时间就像凝滞在此刻,但办公室里静得却能听见手腕上表盘秒针走过“嚓-嚓-嚓-”的声音,

往常那样分钟算到秒来用的两个人,抱坐在初春傍晚的暗光里,还带着冬天意味的晚风“吱呀”吹开桌边的窗子,丝丝凉凉带走裴温脸上和胸前的温热湿意。

冰凉的双手攀上周鸿钰的背脊轻轻拍抚着,像安慰受了委屈的孩子,“珺儿…快来了”

第八十章

往常小陆五点半就带着珺儿来了,今天足足晚了一个多钟头,周鸿钰早给裴温换好垫巾和棉裤,与他一起在灯下看系统测试报告,从医院带回来的盐水瓶灌了热水裹了毛巾放在身下给他捂着冰凉麻木的腿心。

“爸爸~!父亲!珺儿来啦~!” 儿子还没进门,老远就听见他清脆稚嫩的声音。

周鸿钰将裴温抱到沙发上坐好,浸透血迹的裤子垫巾等叠一叠用油纸包住系好麻绳。白天太忙,又要赶鹅,又要喂鸡,还要巡逻水里住着的鱼儿们有没有好好游泳,以至于吃饭时被爸爸和父亲考问在家有没有好好描红时,小珺儿抓抓自己的小肚子,“唔…没有…”

相处时光短暂,儿子白天太闹,他们又这么久没回家,小珺儿晚上和爸爸父亲讲家里新来的好朋友,说着说着就在父亲怀里睡着了。裴温靠在周鸿钰身边静静看了儿子很久,眼里是他自己没有发觉的不舍和歉意,摸摸额前软发,又点点随着呼微弱翕张的小鼻子,最终是拿了毯子给他裹好递给小陆,“带回去吧”。

“嗯!总师那我走了”

“嗯…” 周鸿钰跟在小陆身边看着儿子呼呼睡觉的模样,每天见到他的时间实在太短,短到他开始害怕是否已经错过孩子的成长,儿子今天和他们说话又蹦了许多不知在哪儿学来的新词,做父亲的欣喜于儿子这一细微的进步,却遗憾自己并未参与其中,直到走到门口时小陆让他赶紧回去,目光才舍得从儿子小脸上挪开,

“等等,那个…这个包你带回去,放着就成,等我回去再说”

小陆抱着睡着的元珺,她知道里头是两位总师换下的衣服,点头拎起饭篮子走了。

以前总师还怀着的时候,忙的不能回,周总师带着小宝陪他住在厂里也时常让他带衣服回家,交待不要洗,小陆心说换下的衣服这么捂着总归不好,这么冷的天洗了又难干,就拆出来倒进桶里,无意中摸到一手冰凉,还以为是小宝尿裤子呢,小宝的衣服一向是她来洗,小陆趴在桶边挑挑拣拣最终是找到湿漉漉的一条白色小内裤,展开不过两巴掌大,拿在手里却还有些分量,不是小宝的…

后知后觉地拿起闻一闻,也没有什么骚味尿味,腥奇味道也没有,就像鸡蛋清似的,闻着像,摸着也像,小陆一时搞不清到底弄上什么东西了,拿到窗边对着光细细看着,里面有些乳白黏液,已经干在棉料上,小陆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从前自作主张给两位总师洗床单时见过这样的痕迹,不知那一瞬忽然想到什么,脸上起热烧到耳朵根,将那几件衣服裤子照原样折了又用报纸裹好放在脚踏上。

小陆这些天也是忙坏了,一回来要给小宝做饭,再挑拣出一些碎谷米粒给他喂鸡喂鸭,还要记得周总师交代他的话,不能让小宝成天在外面玩,到了点要提醒他写字,做算术。又要给总师熬补身的汤羹,早起时就煨进锅里的黑鱼汤,熬到汤色醇白时就要挑出葱姜,否则总师闻见那个气味又是一口不吃。

带回来的衣服随手放在厨屋的小杌子上,正埋头搅锅底,正在桌边抱着母鸡“咯咯”的小宝叫起来,“小陆阿姨,这里有血!”

小陆跑过去一看,纸包下头深红一片,顺着粗纸纹路半干不干地洇湿巴掌大的地方,小陆赶忙将包拆了,翻到最下面扯出件叠好的单裤,血凉透后血腥味就重了,小陆闻着那骇人气味一抖裤子掉下来一件半红半白的小裤,这回,不需拿起细看,她是一眼就认出来的。

他还以为总师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来一定是大好了,怎么都五六天了还有这么多血?这样竟还一日不歇地在厂里不休息,小陆拾起裤子跑到总师屋里,连着拆了前几天带来的油纸包,来回一翻检,两行热泪扑簌簌滚下来,二话不说将衣服全拆进桶里。

小珺儿蹲在桌子边看见小陆阿姨抱着木桶气鼓鼓地走过去了,灶膛里的豆荚烧得噼里噼里响,爸爸的汤在里面煮着,他等到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还没吃上午饭,怎么小陆阿姨好好的就要去洗衣服了?

珺儿小跑着跟在后面,“小陆阿姨~今天不找爸爸和父亲了吗?”

小陆“砰”地一声将木桶墩在地上拎出瓷盆,咬咬牙忍下哽咽,“衣服洗了再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