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对不起…对不起…”

裴温只是摇头,腹中余痛未消,又从腹顶坠下一波绞缩,孩子是他想要的,又或许是他生殖腔的原因才导致孩子没有长好。

孩子正顶开腔口最狭窄的地方,生珺儿的时候这里就撕裂过,旧伤新伤重合在一起慢慢地撕扯着腔口软肉,孩子的小脑袋先循着先前裂伤的疤痕处顶出小小一条裂缝来,又缩回去预备下一次的冲击,反复来回地顶弄,在母体紧窄的甬道里撕扯开一条血肉模糊的出口来。

周鸿钰抱着正发抖的裴温,“再不让你有了…不要了…”

裴温不知是否是熬不住这痛了,闷在周鸿钰怀里不说话,大概是又捱过这一阵催命似的绞痛,泄气般“呼!呼!”地抽气。

不知煎熬过多久,好不容易看见被窗帘遮了一半的玻璃窗外头稍稍透出些黄光,是有些摊贩推车出来做生意了。

周鸿钰终于在裴温变浅的腔口摸出勉强够四指的宽度,趁裴温昏睡过去抱起他放到床上,又将儿子塞进他怀里,嘱咐元珺,

“父亲给你和爸爸买早饭去,珺儿陪着爸爸,不要吵爸爸睡觉,听到没?”

“唔!…父亲要快点回来…”

“嗯!乖乖的!”

周鸿钰下楼托拉车的师傅买了红糖花卷来,又去食堂温了鸡汤,打了新出锅的米粥。天还没亮又急匆匆地把这些吃食揣进怀里往病房一路小跑,生怕他不在时裴温又要发作起来。

赶回病房门口压住粗重的呼吸声将门打开一条小缝,裴温还是那样的姿势侧躺着,小珺儿也像是睡着了,被子隆起的鼓包一动不动的。

在门外喘匀了那口气,才轻手轻脚地进去,刚把饭盒放下,就看见儿子骨碌一下爬起来,

“父亲!”

周鸿钰赶紧将他抱出来裹在大衣里,与他悄悄话,

“珺儿要闹醒爸爸了呀!说好了不要吵爸爸休息的呢?”

小珺儿摇摇脑袋,小手钻出大衣指着裴温,“爸爸没睡,爸爸说睡不着~”

周鸿钰俯身到裴温耳边,伸手探了脸颊额头,有些湿漉漉的像是虚汗,“要不要吃点东西呀,两天没吃了…”

“嗯…鸿钰…鸿钰…” 裴温伸手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挥划又要往下掉,被周鸿钰一把托住,“头晕…嗯…”

周鸿钰看他脸色惨白的,早上刚给换的产袍又已经湿透,赶紧探他下身,生怕是失血过多人要虚脱,摸倒没摸着多少血来,定了定心神细细检查了褥垫和小垫巾,仍旧是不多不少的鲜红。

盖上被子摸了手脚,汗涔涔的不清爽,又摸了肚子,才发现裴温竟是半趴着,小腹依旧是像块石头绷的发红发烫,裴温却这么歪头陷在枕头里像是条搁浅已久的鱼,只是皱着发白的眉心急促地喘着。

周鸿钰看他这样,和当初生下珺儿后的惨淡情形一模一样,心脏要跳出胸口来,撒脚奔出去请医生来。早上五点钟医生刚起,还没来得及擦把脸就被周鸿钰一路飞奔地拽到患者床边,一看医生也一身冷汗,幸好家属叫他的及时,患者临产低血糖可是要出人命的!

医生好像也急得不行了,让家属赶紧喂点东西进去,低血糖这样的事,听着不痛不痒的,医院里前两天就因为低血糖出了事故,现在医院里上上下下各科室就差半夜里起来给患者挨个测血糖,生怕谁突发低血糖撅过去,眼下这个患者就给自己碰上了,一大清早的医生就站在床头,盯着家属一勺一勺地给患者喂粥。

裴温咽了两口粥似乎是很不舒服地总是要扭头抗拒,医生有些焦急,

“干粮有没有!?喂点馒头看看!”

没人注意到裴温虚弱地微不可察地摇头,周鸿钰赶忙掰了一小块花卷给他,怕他晕过去。

“呕!唔呃!呃…唔呃!”

小珺儿看见爸爸不肯吃,赶忙抱着父亲给买的包包递给爸爸,“爸爸吃!爸爸吃!”

东西一口没吃下,呕了几回酸水,人被胸口直冲着嗓子眼的烧灼感刺激得好像又清醒一些,看见儿子抱着白面包往自己嘴边送,不可控制地捂着小腹扭头,“嗯呕!唔…呼……咳咳…”

第七十四章

周鸿钰抱起裴温给他顺背,端着温水等他喘定了喂他漱口,冷不丁裴温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来,他自己像是看不清似的这么举在眼面前,吓得小珺儿扔了包包瘪着小嘴揉眼睛。

他自己还记得爸爸说男子汉不能哭,现在爸爸很难受,他死死地憋住小嗓子不让自己出声。

周鸿钰配合医生掀了被子托着裴温两条大腿分开,白色褥垫子上刺目的大滩深红,

“医生!刚才还没有的!怎么一下子这么多血…”

医生也知道怕是情况不那么简单,查了腔口发现孩子已经下降至产道,腔口竟可隐约触及一道凹陷,像是撕裂的伤口。

“准备分娩,马上!”

又担心患者进食后再次呕吐导致裂伤加重,“什么都别吃了,吊葡萄糖!”

到底是紧急情况,病房一下子就涌进好几个医生护士,都带着白帽子白口罩,根本认不清谁是谁。又有护士紧紧跟在后面推着个小铁皮车,进来后二话不说就去拆散发着浓浓消毒水味的大白布包裹。

小珺儿看见这么多白衣服的叔叔阿姨吓坏了,直往周鸿钰怀里钻,“呜呜”地害怕地小身子打颤。

周鸿钰抱着儿子挨近了裴温,牵着他的小手与裴温的握在一起,“珺儿不怕,妹妹要出来了…我们陪着爸爸好不好?”

珺儿的小手被父亲和爸爸的大手握在中间,往常总是温暖的两只手现在全都潮潮的,冰冰的,小珺儿往父亲怀里缩了缩,努着小鼻子点点头,“嗯!好…”

起初一位稍年轻些的医生坐在裴温身边,只是让他在疼痛时用力,听师兄说孩子已经下了产道,是以他并不十分着急地助产,只是耐心地替患者擦去身下混着胎水的鲜血。

裴温挂了这个葡萄糖后体力恢复一些,每回到疼起来时就攥紧了周鸿钰的手往下挣,孩子的小脑袋正牢牢地卡在他身体最紧窄的地方,每一次的挺胯都是叫他窒息地裂骨般的疼。

凭借当初生珺儿时少得可怜的经验,越是痛得狠了越得使劲,卯足了一口气屏住了往下,忽然下身被医生用什么东西堵住,憋胀得厉害,

“别用力!别用力!我去叫主任!”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大主任,看了患者身下小泉眼似的血还能镇定自若地,披手术衣,戴手套,按了肚子又摸了产口,先鼓励患者,

“你做得非常好,有一些出血,所以要再加把劲!尽快让宝宝出来!之前的用力很棒!”

又安抚一大一小两个面色惨淡的家属,“已经胎停的孩子是比较容易难产,我们会帮助爸爸用力,家属不要过度紧张”

这位主任是大家的主心骨,有他在好像别的医生都有条不紊地忙起来,裴温产力不足眼下只能有人帮忙按着肚子,再配合着自己用力,才能勉强将孩子往下送一小截,一时间病房里只有大主任很有节奏感的指令,

“使使!呼气!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