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总师辛苦啊“

“裴总师最近瘦了很多…听说在厂里忙的连饭也吃不上 “

“是啊，我看昨天两人估计又通宵工作，早晨四点钟起来灯还亮着呢“

“辛苦…“

……

第二十九章

山上的压水堆已经开土动工，周鸿钰每天白天在工地监督指导，天快黑的时候让大家收工不要再干，以免造成安全隐患，他自己一路飞奔下山，到厂里去接裴温。

“周总师好！”

“周总师您来了”

“诶！好好，裴总师呢？”

“在车间。”

周鸿钰每天晚上来厂里都是这么个情况，到处找人，他规定裴温每晚八点钟必须下班，然后散步二十分钟，然后回家洗澡上床进行胎教工作。自此条例实行一个月以来，裴温从来没有遵守过，总是一进实验室就忘记时间，心里念着要早些回去早些回去，往往一出实验室的门才发现早已过了时间。

周鸿钰透过半开的玻璃窗户看见裴温穿着厚厚的工作服站在冲压电机旁边跟工人看模具，五个月的小肚子被宽大的工装遮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周鸿钰就这么趴在窗户台上看裴温在偌大的电机车间里来回地走，指导这个指导那个，幸好他自己心里也知道宝宝不能听太吵的声音，没让周鸿钰在外面等太久。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说好八点的呢” 周鸿钰将人工作服换下，替他穿上外套。

“时间太紧了，鸿钰” 裴温挺着小肚子，坐在椅子上两手扶着后腰揉按，忙起来时不觉得，坐下来才觉得后腰酸胀地厉害。

周鸿钰也知道时间紧张，很快就要到国庆节，上级来岛上开慰问会时，模型艇自航模拟和潜操仪仿真试验的方案就要拿出结果来，只有在此之前完成预实验工作，拿出论证报告书和图纸，才有希望得到上级的同意。

“出去走走吧” 周鸿钰托着他的腰将人扶起，一手伸进衬衫下摆摸他的小腹跟检查似的，摸到那里软乎乎的一小团隆起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们最常去的是穿过小树林后头的沙滩，其实就是个废弃的草窝子，一路上随处可见的野草和土墩，沙滩倒也不大，沙子也并不细腻，像是结块了一样有些硬，没有风的时候，岛上的员工喜欢带着家属孩子来这里打排球或者羽毛球，也有情侣在最粗的那棵大树底下或者废弃的船台上稀里糊涂地牵个手。

今晚林子里和岛上出奇地安静，也不知人都去哪儿了。裴温被周鸿钰小心地牵着穿过小树林，医生说胎盘靠后，肚子不显，腰却酸的厉害，加上腹中随着孩子长大变得愈发持久的撑裂感，没有外人的时候，裴温总是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慢慢地往前踱。路过一处杂草丛生的灌木，周鸿钰圈着他的腰拨开半人多高的黄草，

“看到你们过的很好…我就”

“媛媛每天夜里哭着要爸爸，你知道么！”

“…”

“她不肯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因为别人总是问她‘你爸爸呢’！”

“…”

“还有！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是徐少卿的声音，裴温从没听过徐少卿这样嘶吼地讲话，他和周鸿钰站在林子里循着说话声往沙滩上看，果然是两个人影，

“少卿在和谁说话？” 裴温悄悄地问周鸿钰。

“唔…” 周鸿钰是觉得这声音挺耳熟的…

“我们走吧…”

“嗯。”

看来少卿有家事要处理，他们就不便再走过去散步了，转身走了没两步，就听见徐少卿撕心裂肺地声音

“站住！”

把裴温和周鸿钰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

“苏杭你给我站住！”

“呜呜！你不要我了，媛媛你也不要了，你就这么狠的心！”

裴温和周鸿钰听徐少卿哭天抢地地才知道喊的不是他们，穿过小树林走了。

“是苏杭” 周鸿钰对这个人是熟悉的，在国外的时候徐少卿经常带着他找周鸿钰打棒球。

“他是少卿的坤泽么？”

“嗯…算是吧，他们十六岁时就在一起了，但是至今没有结婚”

“为什么？”

“苏怡世，你知道么？”

“嗯！”

“他是苏杭的父亲”

……

裴温躺在床上，手上夹着两三本笔记本，时而拿出中间夹着的图纸展开做对照，周鸿钰捧着《胡桃夹子》，一人分饰多角地贴着裴温的小腹讲故事，中途还要哼着柴可夫斯基为其著的舞曲，裴温看他自导自演地对着肚子，将笔记本合在胸口，问他

“你讲英文，他听的懂么？”

“你听得懂就好啦，再说了，咱们囡囡聪明着呢！” 周鸿钰支起胳臂蹭到裴温身上，“啵“地一声亲在他嘴角，腻腻歪歪地，”你生的，差不了~“

裴温看他埋着头念故事，对着那处小小的隆起左亲右亲的，脑子里想着的是少卿家的那个小姑娘，他一直以为是岛上没有外面那些乌烟瘴气，少卿才把女儿带到岛上来上幼儿园，

问他夫人怎么不一起，少卿说夫人在国外，不方便。裴温当他说的不方便是这份工作的保密性质，没想到竟是这样。

“少卿的事，你一直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