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什么？” 周鸿钰逗他。思想负担太重，是睡不好觉的。

“我说...谢谢你，周...鸿钰”

“谢我什么？”

“谢谢你...照顾我...”

“哦，那是因为只有裴教授好起来了，才能带着大家去岛上造潜艇呀！我是为了进度！”

裴温又没法回答他的话了，沉默。

“那裴教授要怎么谢我？” 周鸿钰主动重新挑起话头。

“唔......？你...你提要求，我尽我所能”

“哈哈，那你...嗯...那我请你做我儿子的爸爸，你愿不愿意啊？” 周鸿钰直白的连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我...我...你怎么......” 裴温哽咽，咽了口唾沫，说不下去了。

原来周鸿钰他...他对自己真的有那种感情？可是，可是任哪一个坤泽都能轻松办到的事，他做不到。

周鸿钰恍惚意识到自己的激进，坐到床头把裴温抱到怀里轻轻拍着，哄着，晃着，

“好啦开玩笑的，和潜艇就是我们的孩子，他有你的心血，也有我的，可不就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

“......“

“哎呀你怎么这么爱哭鼻子？嗯？”

周鸿钰抱着他像哄一个委屈的小孩，捏着手帕给他擦眼泪，

“像你这样，以后生出个和你一样的爱哭鬼可怎么办呐！啊？哈哈哈”

周鸿钰一边哄，一边偷偷吻他潮湿的颊。

“唔...嗬......” 裴温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脆弱的爱哭的坤泽，他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抽泣声。

“等你好了，我们立刻就去岛上开工吧，我们提前过去”

“嗯...”

“去了岛上先找一个倒模的师傅，把模型定下来”

“嗯...”

周鸿钰掌心对掌心地托着裴温的手，一根根摩挲他的指背，状似漫不经心，

“水池试验还是要做的，我觉得你之前的方案特别好，两百米的池子太小，其实可以自己加阻力。”

“嗯”

“等模型成功了，我就要去坪山开始和反应堆试验了，得先在山上建个基地。”

“嗯！”

裴温听他讲这些，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后，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一个指挥的位置去听意见，对于这时候听到的内容，一般只会发表“好”或者“不好”。

“那你答应我，好不好？”

“嗯！”

等他意识到周鸿钰在说什么，扭头去看的时候，一把被周鸿钰捧住下颌，吻在脸上。

“裴教授，君无戏言。”

第十三章

裴温出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挂上红灯笼了，快要过年了。一个是有家不能回，一个是没家可回，整个研究小组没一个人说要请假回家的。

为了在年前做完准备工作，裴温一出院就决定要搬到研究所的宿舍里来住，前脚拿了钥匙，后脚就被周鸿钰跟着说要一起。

“你这么忙，没有人照顾你可不行！” 周鸿钰从他手上抢过钥匙，给他开门。

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只有靠墙的一张铁架子床。走进去一闻，满鼻子的潮味。周鸿钰径直走到窗户边上捏着把手一推，木头屑子哗啦啦地掉。这宿舍怎么住！

“我晚上收拾收拾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别耽误你那边的进度” 裴温也跟着走进来，转着身地四周打量。

“真想带你回上海去啊！” 周鸿钰慢慢走近裴温身边，握他的手。

“我觉得这里很好…比我小时候…好” 裴温看到墙角大块大块的霉斑，想起刚去福利院的时候。

嬷嬷叫他跟着哥哥去睡觉，哥哥就牵着他去小房间，里面黑漆漆地，是嬷嬷不许点煤油灯。裴温被哥哥带到一张靠着墙的小床上睡觉，刺鼻的霉味和空气种潮湿腐烂的气味熏的裴温无法入睡，天亮的时候裴温才看清面前黑黑紫紫斑驳的墙面和墙角几只饿死了的老鼠。

“我来弄，你放心吧。” 周鸿钰听他说起小时候，心疼地握着他的手用大拇指蹭他冰冷的手背。

周鸿钰心想，以后，这里就是他和裴温的家，他们两个人的家。

裴温要跟他一起，被周鸿钰以进度紧张为由拒绝。

“不是我自己弄，请了师傅弄了，你就放心吧”

枕头被褥，床单被罩，是周鸿钰写信让母亲托人送来的，信中强调只需一套，都是周鸿钰房里的东西。海棠玻璃窗户是周鸿钰亲手换的，墙上的凡士林白漆是周鸿钰亲手刷的，桌椅板凳是周鸿钰自己画了图纸请木匠师傅照着打的。周鸿钰白天在研究组带人设计和反应堆，晚上一个人在小宿舍里悄没声地刷漆刷地，有几天累的就这么睡过去，第二天到组里的时候还灰头土脸的。

每天早上八点的时候，研究小组都要开会讨论进度，周鸿钰一直是早早就到了的，跟裴温说设计上的事，有时候也见缝插针，说一些让人脸红的话。

今天整个研究小组等到八点半，才看见周鸿钰冲进办公室，头发上灰一块白一块的，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对不起各位，我起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