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裴温曲膝躺在诊疗床上,腿细微地打颤,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

周鸿钰右手撑着裴温的膝盖,左手缓慢用力地往裴温身下推药栓,推了一半不到,就像被堵住了似的进不去了,他不敢继续,因为医生告诉他裴温的腔口很脆弱,要他温柔。

“进!可以进!稍微用点力,抵着边上往里进” 医生又指着黑白屏上的小黑点跟周鸿钰说话,周鸿钰看着那个点,手掌下是裴温抖得厉害的腿。原来是到了腔口,裴温疼的厉害,一声不吭地把牙关咬的死紧。

“没事没事!我轻轻地,不让你疼” ,周鸿钰用右手揉裴温的头发,头也伸到床头去用鼻子在裴温脸上蹭。

医生在一边嗓子痒, “咳咳,病人尽量放松!放松!有什么好怕的呀是不是,就像你们平时行房一样,别怕。”

周鸿钰和裴温都知道,这个B超室的医生说话就是这样的,他们第一次来做检查的时候就知道了。周鸿钰再舍不得裴温,药已经抵到腔口了,只有听医生地慢慢地往里送。右手一直放在裴温的腿根揉捏,嘴里“别怕别怕”地,安慰裴温,也安慰他自己。

“好好好!转一转!手转一转!” 医生指挥周鸿钰放药,周鸿钰捏着裴温抖得厉害的大腿根不敢下手。

“怕疼可不行!怕疼还怎么生孩子!” 医生握住周鸿钰的手左右一拧往回退,手里那根药栓已经只剩个棒子了,圆头头留在了裴温的生殖腔里。

“好了!你看就这么简单!用药之后肚子胀是正常现象,家属给揉一揉。” 医生看看紧张地不成样子的两个人,抽了纸放在裴温肚子上。

虽说医生也说过腹胀是正常的,可裴温不知道竟是这么磨人的疼,自打用了药,小腹成天胀痛的厉害,稍微站一会,这痛就要往腿根放射,扯的腰上也不舒服。在医院里,说不要再治了,医生第一个不放过他。

周鸿钰每天晚上给裴温上了药就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揉肚子。一边揉一边看徐少卿送过来的实验数据。

自从他们定下了这个水滴线型的艇型后,裴温就叫研究小组就开始做水下航行试验,他不在,就让人每天早晚跑一趟送实验数据。每天晚上送来的数据,裴温总是要一直看到深夜,还要时不时地操着算盘来回拨。一个人算不过来,周鸿钰就跟他一起算。第二天早上再把自己的核算结果和新的试验指导让人带回去。这么着半个来月,倒也不影响别人休息,每天夜里大家都拉着帘子,别人家的帘子里是孩子哭闹,他们的帘子里是算盘珠拨的噼里啪啦响。

“还疼不疼了?硬硬的”

周鸿钰抚着裴温的小腹,那里从下午就开始发硬,裴温疼的直皱眉头,眼睛还老往门外瞟,等徐少卿来送数据。

“你先起来,少卿要来了” 裴温伸手往后推周鸿钰,让他起来。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坐在周鸿钰怀里。

“裴......!鸿钰!?你......!” 周鸿钰正抱着裴温不肯撒手呢!

徐少卿扔下笔记本头也不回地溜了。

“起来!你起来!” 裴温捂着小腹推周鸿钰。又没力气地倒在周鸿钰怀里。

“人都走啦,让少卿看见怎么了?他迟早要知道的!” 周鸿钰把人死死扣在怀里,嘴唇贴着裴温的耳后蹭来蹭去的。

“你!...鸿钰...!......你们!” 徐少卿跑到半路想起今天的试验指导裴温还没给他。

“起来!...嗯!” 裴温生气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不怪周鸿钰蹬鼻子上脸地亲他耳朵。

“嗬呃!”

周鸿钰照顾他这么久,裴温哼一声他都知道裴温想干什么。周鸿钰把手伸进被子里,再拿出来伸到眼前一看,一手的鲜红。周鸿钰给裴温洗过那么多次沾血的毛巾,是以现在他看到手上的血,已经不会慌了。他慢慢扶裴温躺下,熟练地操起床头叠的整整齐齐的白手巾在裴温身下放好,去给他灌了热水袋垫在腰后,掖好了被子,跑出去找医生。

第十二章

裴温醒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病房里有孩子在哭。

“周鸿钰?周鸿钰...?....鸿钰...?” 周鸿钰不在。

裴温捂着小肚子从床上坐起来,穿着产袍就要下地去找周鸿钰,身下的小毛巾掉在床上他也不管。大概是已经过了晚上九点钟,病房走廊已经熄灯了,远远的只有医生办公室门上的玻璃气窗透出一束黄色的光。裴温想周鸿钰一定就在那里,他捂着小腹往那束光的方向走,小腹胀的厉害也不肯歇。

“这是我们没想到的......希望不大......”

“会不会跟他从小营养不良有关系呢?”

“可能吧......”

裴温隐约听见里面的谈话声,扶着墙缓缓地将耳朵贴近门板。

“出血意味着预后很差,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

“嗨呀!只要他好好的就行了!”

“嗯...幸运的是你很爱他。”

“......”

“不过你们还是可以尝试,万一发生奇迹呢?”

“好!感谢医生!那我还想问问......”

裴温扶着墙慌张地往回走,股间涌出的热流顺着大腿流到脚踝,在裴温身后滴了一路。周鸿钰一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地上的血,他顺着血迹走到裴温床边。

“你醒了?想不想吃东西?” 裴温背对着他,不说话,摇头。

周鸿钰拾起床尾的那块小毛巾,扔到白瓷盆里,“那给你洗洗,好不好?” 裴温不知道自己的血滴了一路,两只脚的脚踝上都挂着老长的血迹。

裴温还是摇头,让周鸿钰别忙了,早点休息。他这些天好像一直活在一个梦里,在这里,周鸿钰是他的乾元,他们每天交颈而卧,相濡以沫;等他治好了病,他们好像真的就能组成家庭,再有一个追着叫“爸爸父亲”的孩子,可是医生的话一次次地把他拉回现实。

周鸿钰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听医生那样说,连周鸿钰都觉着不好受。他心里其实有一套完整的关于自己将来的“三步走”计划。

第一步,追求裴温,和裴温一起造和潜艇;

第二步,和裴温拥有一个孩子,一家三口每天在一起,白天造艇,晚上享受天伦之乐;

第三步,等儿子大了离开他和裴温身边,他和裴温继续造和潜艇。最好儿子也能帮上忙。

他的想法如此简单,如此朴实,医生的话却直接将这计划对半砍。

但他认为,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要做好裴温的精神支柱。没有孩子不要紧,不能没有裴温。周鸿钰又拎着白瓷盆出去打水了。

他将裴温腿间干涸的血迹用热水细心捂化了,用热手巾仔细地擦干净,又叠了干净的毛巾在他身下垫好,绕到裴温面前坐下,把手伸进被子里抓住裴温两只微凉的手捂在手心。

“睡吧,看了一天的数据,累眼睛”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