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钰返回浴室脱干净自己将裴温托到自己身上，以两人惯用的泡澡姿势双双躺下，周鸿钰却没有立刻闭目享受，他在水中轻轻从衣襟处解开裴温的纱袍。见爱人腰间愈发清瘦，胸间肋骨凸出，腹部脂肪消耗，唯有下腹那一团突兀的近乎病态的圆隆，要说里面孕育着两个孩子，任谁也不信的。

周鸿钰一手托住裴温腰臀免他滑跌，一手扶在他腹下肌肤紧张处，嘴唇在他耳后摩挲着，“想好了吗？”

裴温原本就舍不得，看过医生后更是信心倍增，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两个孩子并没有叫他难以忍受，他伸手与周鸿钰一同抚触胎儿，“他们是你我的孩子，我愿意为他们尝试。鸿钰，你能明白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孕不宜长时间泡澡，周鸿钰将他扶出浴缸冲洗擦干。裴温嗜睡，被子里敞着衣衫让周鸿钰擦润肤脂，梦里听见周鸿钰趴在自己腹上说话。怀上这对孩子起周鸿钰就狠心般从不在他面前和孩子互动，每天涂油时也只是沉默地抚摸发硬的肚皮好似没有情感。因此他只当是自己做了梦，梦里恍惚听见什么，“母亲…“，”要懂事…”之类，很快便觉得衣衫被整理好，身后靠上一片炽热，而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如此还没过两天，愈发频繁的滑精还是被周鸿钰发现。晚间周鸿钰辅导元珺功课，他开学后白日里学习语数俄法英，下午放了学便要来清大数学系旁听，以前只自学过高等代数微积分，如今开始接触复变函数与傅立叶级数等课程，学的稍显吃力，裴温想他以后不管干不干他爹妈的老本行，只要从事理工行业，这些总归还是要学，便找了《Mathematicla Methods for Physics》当教辅每晚悉心指导，到了十点多钟，周鸿钰便来接替他让他早睡。

元瑥因哥哥说开学就开学突然消失叫他找不到，伤心地哭了半天，周鸿钰抱着他劝，“晚上还是可以和哥哥一起睡觉，没什么不同，白天瑥儿也要去托幼班啊~“

元瑥在他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打滚闹了一下午，周鸿钰就抱他抱了一下午没松手，更别提狠心将他送去托幼班。晚饭纵容他吃了半个蛋糕好容易哄住了，晚上回家后父亲辅导哥哥功课，他便坐在周鸿钰怀里耐心等待，等得一觉醒来发现哥哥仍一心看书不和自己玩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竟不愿周鸿钰抱他，费了一番功夫问出缘由：“再也不要和哥哥在一起了！不喜欢哥哥！”

裴温见他抹泪蹒跚着哭哭啼啼地来了，将手头论文放到一边在腹部垫了薄毯，元瑥蹬了拖鞋上床爬进被窝里，熟练的坐到裴温腿上脑袋靠在胸口。

裴温往上拉了拉被子将他盖住，“瑥儿怎么不睡觉呢？”

元瑥又哭起来了，把眼泪鼻涕一股脑蹭在爸爸胸口，“不要和哥哥睡…不要和哥哥睡…”

裴温孕后胸口日渐胀痛，被元瑥脸蛋压着很不舒服，便倚靠在床头侧过身搂着他拍，怕他出现憋喘窒息，轻声哄着，“和爸爸睡好不好？”

元瑥又哼唧，“呜，那哥哥怎么办？…要哥哥…”

周鸿钰带着元珺赶来，看他蜷在裴温怀里就汗毛竖起，赶忙伸手接他，元瑥悄悄瞥一眼大哥，大哥脸上竟如此冷漠，甚至手臂下还夹着课本，太过分了！

他一挺身攥住裴温肩头衣料继续哭泣，“要爸爸…呜！”

周鸿钰心说你爸现在可经不住你折腾，他跪在父子俩身边，抖开手帕将元瑥冒汗的脑袋擦干，“你到底要哥哥还是要爸爸？”

元珺看着弟弟哭得通红的脸蛋，也不知所措起来，他只是开学而已，何况好几天前就跟弟弟预告过的，谁能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但他一向宠爱弟弟无度，弟弟的眼泪会让他立刻失去底线。他从自己屋里取了弟弟的包被来在床边展开，撑在那软融融的被面上俯身亲吻弟弟潮湿脸颊和滚烫的额头，“弟弟，不要哭，我们一起睡觉。”

三人终于将元瑥哄睡后，周鸿钰进了被窝拉灯躺下，长长地“诶”了一声，“听那祖宗哭了一天…”，挪了挪侧身从后抱住裴温托腹按入自己怀中，两人如平常般聊些工作进度继而是两个孩子的学习成长，裴温忽地蜷起身体推开他要下床，周鸿钰便发觉不对，立刻将手下移盖在一片潮湿布料上，“怎么了？”

“我…”

“你这儿怎么了？说话。”

裴温说不出来，从前只在极其疲惫时才会有的情况，今天竟在入睡前身心放松时出现，并未如诊所医生所说般好转，他也僵住了。

在周鸿钰的勒令下，两人第二天一早去了医院，产科医生说可能是太累了，问了裴温工作，自然是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又问了裴温的饮食睡眠大小便等情况，记录了体重增长，说可能是过度劳累导致的，也可能是体重过轻。

周鸿钰眉头紧蹙，直接将裴温从诊疗床抱到了医生面前椅子上，“医生，两个孩子是不是对他身体伤害太大了？我们起初是不要的…”

医生见他这做父亲的过于谨慎焦虑，“不要，这…是你的意愿吗？如果确定不要，母亲同意才行。”

医生转脸又问裴温，“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裴温摇头，“只是容易累，别的没什么。”

“挺好的，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去泌尿科看看。“

周鸿钰知道他不说实话，只能先让他多休息，自己另想办法。晚上元珺学琴下课晚，一家人便留在周父周母处吃饭。饭后元瑥眼珠滴溜溜转着，说困了要睡，周政委便趁势劝裴温周鸿钰就在这里过夜，公寓楼太远回去不方便。

裴温孕中也支撑不住，在饭桌上就已经眼皮打架了，于是早早洗漱入睡。元瑥完成爷爷交代的任务后推着他专盛放玩具的小车来找爸爸父亲，周鸿钰欲上前帮他挑选玩具，周政委眼疾手快将元瑥抱走。

周鸿钰帮父亲洗了碗擦了桌跟着进了书房，开门见山地，“父亲，一直给您看病的中医，他住哪儿？我想去拜访。”

周政委给元珺整理装订下次上课的曲谱，不看他，“你？你怎么了？你要看中医？”

“是的，我早泄，要看医生。”

周政委低头笑了，却不是嘲笑他，很是默落的轻声一笑，说，“储大夫不适合你，我明天找一个…推荐给你吧。”

周政委带着裴温来看中医了，大夫原先是中医药大学的教授，一年前评了院士就不再授课，平常在西郊的植物园里研究草药撰写书籍论文，外加审理课题申报。说忙碌也谈不上，但并不是想象中的清闲，今天却早早应约晚上五点半在中医药大学的办公室等待患者。

推门进来有淡淡的草药香丝丝缕缕萦绕周身，叫裴温闻了便觉得神清许多，教授见到裴温的第一眼似乎就明了了他的病症，叫他平躺在做按摩用的竹床上，自己在小炉边一边暖手以免手凉惊动胎儿，“不要紧张，有孕多久了？”

“十七…快十八周了。”

“吃得好吗？能吃得下吗？”

“嗯”

“睡觉呢？精神好不好？”

“挺好的”

几次寻常问诊就叫裴温心跳平缓下来，老教授搭上脉来，沉吟了一会，“嗯…胎萎，燥弱…”

“什么？”

中医将他细瘦的手腕握了拍了拍，“没什么，你呀，气血不足，胎失所养。”

教授又换了他左右仔细切脉，与右手相差不大，俯身将他双腿屈膝，仍与他如常对话般，“双胞胎，辛苦吧？”

示意周鸿钰将他棉袄和里面衬衫开衫都解了露出小腹，医生刻意忽视薄嫩肌肤上的几处淡红嘬吻印记，在那平躺后便不甚明显的隆起上轻轻触诊，他只触了脐下两侧和腹顶，险些叫裴温痛呼出声。

见裴温蹙眉忍痛，教授很快将他衣物拢好伸手托住他薄薄的腰背，”来，好孩子，起来吧。”

教授待他扣好了衣服在椅子上坐稳，见他一手不自觉地搭在腹上，那里正是他方才触诊察觉异样的地方，问，“你滑精有过几次？”

裴温暗自数了数，有时是睡醒发现的，有时是忽然就出来，有时是腹痛后才发觉的，教授见他专心回忆，心里也有了数，“依我来看，这一胎很难稳妥。”

教授看他时温和而包容，裴温便不怕说出过往，“医生…我以前经常这样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