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仕章服他:“你不嫌累就行。”

“过年嘛。”蒋良说,一边开酒瓶子一边招呼文秀,“文主任能喝吗?”

文秀赶紧摇头:“蒋师傅,我不喝。”“不会还是不喝?”

宋仕章说:“他戒酒很多年了,小时候闯过祸。”

蒋良了然的点头,说:“悦悦有一次也因为喝酒闯祸,”他看向佟西言,“那会儿你还没来,有一年大外科年夜饭,你师父趁我没注意给他灌了小半瓶五粮液,结果那天晚上他放烟火给我把后勤木工房烧了!”

文秀瞪大了眼睛:“……木工房离高压氧室很近啊!”

“可不。”蒋良说,“差点儿医院就没了。从此跟刑主任就结了梁子。”

佟西言哈哈大笑,又赶紧压低了声音提醒:“您小声点儿,一会儿院长听见了跟您可没完。”

“我听见啦。”梁悦拖着脚步慢吞吞下楼,一脸无奈地说,“咱们家的传统是不是一到过年就要把我小时候那点儿糗事儿拿出来寻开心啊?”

“喔唷,我的鱼!”蒋良一拍掌,逃往厨房里去了。

文秀站起来叫了声院长,梁悦打着哈欠一边说新年好一边摆手示意他坐。他依旧像刚睡醒,但总算换了身柔软的家居服,立在桌边随意招呼客人:“宋老板您可难得光临寒舍,得多吃点儿。”

宋仕章说:“过年就不讲客气了,往后要多请我来,你梁院长家的门一般人可不好进。”

梁悦冲厨房叫:“哎爸!按辈分我是不是得叫宋老板宋叔叔啊?”

“你叫他什么?”宋仕章问得别有深意。

“干爹啊。”梁悦面不改色,“干爹不也是爸爸吗?”

蒋良从厨房探出头说:“对,你是得叫叔叔。”

“你可拉到吧。”宋仕章说,“叫哥哥!”

刑墨雷下了手术去接陈若,到梁家时,午饭正好收场。他一进门便要搭麻将台子,蒋良问他吃了没,他边脱外套边说:“下碗面吧。”

陈若抱了束花同蒋良互道了新年好,上下左右环顾一圈说:“什么时候又装了?还装地暖了,我记得那儿原来有个鱼缸的呢。”

蒋良说:“难得打理,早送人了。自己说说你几年没来看我了?”

陈若笑说:“那不是知道您好清静嘛。”

“我老嫂子也在呢。”他看到了文秀,立刻起了调戏的心思,挤到一旁去看人家在干什么。

“新年好,”文秀握着手机忙着同梁悦一道酣战,“陈老板。”他头一次见他时,以为是宋仕章叫的陪酒少爷。谁能想到宝丽金那样的地方能有一个这样年轻的老板,巴掌大的脸,一双桃花眼,看着单纯,实在不像黑白通吃的中年生意人。他不知道他觉得单纯的这个人,第一眼见到他时心里就在琢磨,这么正经的人床上得什么样儿才搞得定宋仕章。

刑墨雷扫了一圈没看见宋仕章,便问人呢。

“他睡着。”文秀说。“怎么,一宿没睡?老夫老妻还这么大瘾啊?”刑墨雷点点旁边的位置,“那你先替他。”

“刑主任,我不会。”文秀放下了手机,小脸儿红扑扑。

“不会好啊,”刑墨雷招呼,“来来,坐刑主任下面,你宋叔叔不顶用了,刑主任教你,一会儿啊把你喂得饱饱的。”

梁悦打着游戏,白眼儿快翻到天上去了。

大主任都点名了,文秀不好扫了兴致,只好坐了过去。

刑墨雷刚坐下,抬头瞧见佟西言端了滚烫一碗汤面出来,急得两步上前去接,一边把人烫红的手指往自己冰凉的脸上贴,一边冲着厨房骂:“这么烫还叫他拿出来?!”

蒋良没声音,倒是佟西言问:“您跟文主任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刑墨雷说,“我教他呢。”

梁悦又翻了个白眼儿。陈若一边码牌一边乐,他都不稀罕嘲笑刑墨雷了。

梁悦跳过了一顿午饭,游戏打着打着又迷糊起来,心不在焉的听牌桌那边刑墨雷在问蒋良:“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良坐在他旁边观战,说:“昨天。”

刑墨雷说:“那你着什么急,张罗一桌人吃饭不累?”他打出去一张四条,叫文秀吃。文秀听话的吃了一口。

蒋良说:“什么也没干呐。先到的阿德莱德,大太阳,在酒庄晒得跟泥鳅似的,结果一到墨尔本就变天了,到了汉密尔顿,见天儿的暴风雨,只好每天在公寓附近跟成群的鹦鹉袋鼠大眼瞪小眼。”

佟西言说:“没去潜水,那院长不闷坏了?”

“你还不了解你们院长啊?”蒋良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露着的一点脑袋,说,“下刀子也得出去玩儿。天天跑码头上钓鱼,差点让一条四斤多重的鲷鱼拖海里,在岛上五天四夜,光就吃他钓的那些鱼了。”众人听得笑了起来。

梁悦丢掉手机走了过来,从背后撑着他的肩膀看牌局,连抱怨都没什么力气: “你唠叨死了。”

“还不吃啊?”蒋良笑着捏他的手。

“等会儿,”他说,“不饿了。”

蒋良伸手摸他的小肚子,由他去了。

文秀不住地看梁悦,入职之前他没想到能遇上一个这么可爱的院长,估计全国都找不出几个来。

看着看着,他又吃了刑墨雷一个四万,陈若瞧见了,坐直了看他跟前的牌:“三口了?”文秀一脸不解:“什么三口?”

陈若看向刑墨雷:“没事儿,你刑主任没听胡。”

刑墨雷似笑非笑,说:“听了。”

陈若对佟西言说:“管管啊。”

佟西言看了一下池子里的牌,又看了一眼刑墨雷,笑了笑,打出去一张三万。

“等一下。”文秀有点儿不太确定,叫梁悦,“院长您帮我看看我这是不是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