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你是像月光一样美的琥珀。”
余时秋神色异样,那双黑色的眼里,映着幽幽闪烁的蓝光。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挣扎着往后退,却被一双手臂紧紧锁住。他失神低喃,“不....你...”
他收紧了手指,骨节在坚硬的不倒翁上硌得生疼。
湛云石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从容道:“我没有必要骗你。”
他低头把余时秋的脸颊反复舔得湿红,才吐出这团软肉,声音是与变态行为相反的沉静温和,“我爱你。也不是骗你。”
余时秋低头盯着手里的红色、圆滚滚的玩具娃娃,它的脸上是一个欢欣鼓舞的笑容。
他忽然笑了一声。一声平静的、不含情绪的笑。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是骗你的。”
“没有身份证,我是通缉犯。”
湛云石亲了亲他湿润的唇,“我知道。”
他冰冷的手指顺着那截纤瘦的手腕下滑,慢慢地、慢慢地,沾上了同样的温度,不容拒绝地插进了指缝间。像在清理脏污的血迹一样,红色的不倒翁被挖了出来,在桌子上摇摇晃晃。
余时秋眼睫颤动,刚从嘴里吐出的一丝热气,又被堵了回去。他身体后仰,摇摇欲坠,却被一只手臂接住了。下一秒,他们飘飘乎乎地跌落在触手上。
飘动的触手像一朵巨大的花苞,层层叠叠地把他们包裹在花蕊里。花瓣蠕动着,慢慢缩紧了,他们的身体紧密相贴,没有一点缝隙。像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自然地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交配腕足已经深深地陷进了那条肉缝里,之前被射进深处的体液,又在肉穴里翻滚,混着流出来的湿液,粘腻作响。
上面的嘴堵住了,下面的嘴也被堵住了。热气和湿气在他的体内蒸腾,让他如月色凝成的身体泛起了一层暖红,汗湿湿、黏哒哒地流水。
那根触手缓慢地、近乎温柔地钻了进去,像有千万张小嘴,吻遍了花穴,顺着湿滑紧致的肉道,来到最深处幽谧的场所。它们轻轻地、轻轻地吻化了那张狭窄的小口,盘踞在温暖的巢穴里。
余时秋呜咽着流泪,从嘴角流出来的涎水,又被花瓣们凑上来轮流吸走了。它们一寸寸占据了他的身体,像是他的身体里种出了黑色邪诡的花朵。
触手轻轻蹭动着肉壁,蛇一样游动起来。它在湿热狭窄的肉道里穿梭冲撞,在红艳的软肉里压榨出了新鲜香甜的汁液,直到它的全身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水光。每一次耸动,都像是用尽力气搅弄着一汪粘稠的蜂蜜,搅动得黏丝飞溅,从触丝组成的花瓣上,拉拉扯扯地往下落,落成地上星星点点的亮色。
汗湿润白的胸膛高高鼓起,像是潜藏一只白鸟,要破膛而出。余时秋视线模糊,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下滑,又砸在触丝上,溅起极其微小的水花。
他在一片模糊里,看见了那扇木门。一条黑线挤出了门缝,在门后,是无垠的黑暗。黑色太多,那一点银光就更加刺目。它冰冷地在极窄的黑缝里流动,那条黑缝承不住,就满溢了出来,滴落进眼睛,顺着孔洞与缝隙,在他的大脑里留下斑斑点点的白光。
很快,那层银光像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余时秋睁大了眼睛,晕乎乎地看了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是血啊。
一条红色的河,湿稠缓慢地在银光上流动。它无声地、静静地流淌,像红布一样垂挂在地上,缓慢地、缓慢地向前流动,欲要将他淹死在河里。
他溺水一般,奋力上绷起脖颈,双手胡乱抓住了冰冷湿凉的白色浮木,在越淌越多的红河里浅浅地喘了一口气。
眩晕的极乐里,他哭叫出声,过去恐惧怯懦的蓝眼睛,和现在这双深沉含笑的蓝眼睛交叠在一起。他断断续续地抽气,身上的触丝随着他的颤抖而剧烈地抖动起来,像一簇簇、颤巍巍盛开的黑花。
肉道变形,痉挛缩紧,喷出了一大股一大股淋漓的水液。
湛云石看着眼前眼睫半阖、用力地揽住他脖颈的秋秋,爱怜地含吮着他的嘴唇。触手又簌簌抖动起来,湿液流了一地,闪着淡淡的光。?
14、余白(一)
河水清凌凌地流淌着,荡漾着细碎的光波。
一个瘦小的孩子双手兜了一捧水,再抬起头来,是一张白净的小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间、耳际,那双黑眼睛像流水一样,澄澈而安静。
他抱膝坐在河边,似乎在发呆。
一只肿胀的断手像小白船一样,随着水流起起伏伏,散发着一股尸体特有的恶臭。
小孩盯了一会上下浮动的小白船,脱下自己的上衣,把它捞了上来。
刚刚洗干净的手又被泥土染脏了,小孩郑重地把这截断手埋进了坑里,用手把土拍实了。他又抬起头来,四处张望,蹲在一摊野花面前,用手指轻轻碰着柔软的花瓣,似乎是在挑选。
他扶住花朵,小心地从不同的花上,扯下了蓝色的花瓣,把它们放在埋实的土坑上,摆成了花的形状。微风吹拂,花瓣微动,乍一看像从土里盛开的花。
他站起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像在无声地告别。
白跑回营地的时候,又来了一批新的伤员。他们身上混合着浓杂的血味、汗味、腥臭味,还有受伤的人特有的腐败的味道,在小小的营地里发酵。
在白眼里,他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味道,一样黑洞洞的嘴巴,一样的哀嚎。最后,他们也许会沉寂地躺在那里,也许会咧嘴大笑起来,像两个极端。
霍普就是后者。但是他已经没力气再笑了。他的大腿只留了一小截,像一个怪异的肉瘤,从躯干上突出来。红黑色的血、黄色的脓,浸透了纱布。物资短缺,他已经好几天没换过药了,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意识昏沉中,他看见那个小孩向他跑过来,看着他的腿,一脸无措。
他想笑,没成功,咳出了一大口血。他垂下了眼皮,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个孩子祈祷,要好好活下去啊。
白拽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在懵懂的年纪,这连接生死的一幕永远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还没能真正明白生和死的意义,却已经能熟练地分辨出它们的区别,就像分辨甜丝丝的糖和干硬的粗粮。生与死是他幼小世界里的常态,他以尚且稚嫩笨拙的看法,用自己的方式对待它们。
锋利的石片割开了皮肉,男孩的脖子上流下了一丝丝鲜血。刚才还破口大骂的男孩呆呆坐在地上,身下一摊骚臭的尿液,他抖着嘴唇,看着身前那个恶魔,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余白不屑地扫了一眼这群屁滚尿流的男孩们,把石片一扔,潇洒走了。下午,就被院长妈妈逮住了。
余院长一把揪住了这个想偷偷溜走的孩子,笑眯眯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小白,坐这儿,我们来聊聊天。”
余白只好别扭地坐下来。
说是聊天,余院长却没开口。两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任凭夏风吹拂,燥热中带来丝丝凉爽。
她看着身边这个孩子,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小孩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是超出这个年龄段的安静,就这么跟着她进到了孤儿院里。
她想起送孩子过来的那个年轻女人说的话,“这孩子,当时突然出现在我们后方营地里,也是他命大,好手好脚地待到了战争结束。我们还有孩子....只能把他送过来。这孩子很乖很聪明,就是不爱说话,还有,他的下面....”那女人言辞恳切,点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她,被她连连拒绝,才收回去道,“拜托您多多看顾这个可怜孩子吧,谢谢您了!”
她后来才发现,这孩子不仅仅是不爱说话,脾气还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