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没法去追。他的状态虽然比棘好一些,但总体来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狂暴下任何微小的刺激都可能撕扯他岌岌可危的理智,让事情更加失控。现在去找张锐,他可能真的会把张锐杀死。

荆扶着棘,冷声说:“我们得在力气耗尽之前回群英山。”他模样虚弱,但眼里有刻毒的恶:“我们得先回群英山,想办法把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然后再回来找他。”

棘沉默片刻,再次抬头的时候好像终于冷静了下来,眼里一片冷意:“你说得对。”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上午被张锐好生盘起的发髻已经被弄得散乱,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滴落在锁骨上,“我们把锁魂钉取出来,再来找他。”

他们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张锐。

那个骗子,竟然敢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抛弃他们。

等他们再找到张锐,一定会在张锐脖子上绑个链子,走到哪里都要拴在手上。

早知道就该趁着张锐还没来得及厌恶自己把他关起来,让张锐怎么也逃不走,只能留在他们身边,做最听话的玩具。

为什么总要装乖呢?就该让张锐看见他们的真面目,让张锐恐惧他们却无法离开他们。

荆和棘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来的路上张锐买给他们的糖葫芦被放在了一边,还没来得及吃。

荆看了一眼,拿了起来,表情阴骘着用尖锐的兽牙嚼碎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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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极妖其实感受不到甜味,他和张锐说糖葫芦真甜,是在骗张锐。

他只觉得齿间像被涂满了无味的油脂,既黏又滑,满口都是山楂干涩的酸味,嚼碎的糖浆光滑黏腻的质感仿佛在嘴里糊了一层浆糊,那种油腻的触感像死死粘在牙齿上的蜡块。

张锐那时候笑,问他甜不甜。

难吃死了。

但还是做出一个天真的表情,说甜。

害怕张锐会发现他们感知不到甜味。

他们和别人不一样。但在张锐身边,他们努力伪装成和其他小孩是一样的。因为害怕张锐会觉得他们很怪异,像个怪物。

不过他们现在知道这是没意义的事情了。

像张锐这样的人,讨巧卖乖根本没什么用。说到底,又何必在乎张锐心里在想什么,怕不怕他们呢?

下次再见到张锐,得把张锐死死攥在手里。

不必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偏执和暴虐。

就该直接把他玩坏的,就像被关在笼子里,怎么都逃不出去的那只雀鸟一样。

下次再见,就是成年体猫猫了

第三十七章

地下集市的铺子被放了一把火,冬天是湿冷的季节,按理说大火是烧不起来的。但那场火火势极大,烧了好久,把隔壁几间铺子都烧了大半才最终被扑灭。火被扑灭后,人们从铺子里面拖出来两具烧焦的尸体。是铺子老板和他的儿子,来人检查了几下,发现两人在被烧焦前就已经死了。

进入那间铺子的人必须首先得到邀请函,伴鱼镇的人其实很容易就能查到张锐头上来。

张锐不清楚镇子里的人为什么迟迟没有来找他。

荆和棘消失了,三天过去,张锐找遍了整个伴鱼镇,怎么也找不到他们,春如意还是没有消息,沈师兄也一直没有来找他。

张锐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让人十分不安,就像暴风雨前的假象。

这些天又下起了很大的雨,还不停地在打雷。雷声轰鸣,寒风带着暴雨肆虐而来,镇子被牢牢封锁在一片湿冷的灰暗之中。

冬日里下这样大的雷雨并不常见,人们躲在家里不愿意出门了,地下集市里的铺子也都关了门,镇子里的老人说这样的反常天气,是预示着不详。

张锐这些天在家里也没有出过门了,有时候他待在火堆旁,能恍恍惚惚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猛然回神,跑过去急切把门打开,外边是肆虐的风雪,什么人也没有。

又打雷了。

闪电划破天际,光映照在张锐脸色,他脸上白得没有血色。

张锐在门边呆呆愣了几秒,要关门,又突然好像看见了两道模糊的身影,那轮廓很像两个并肩站立的人。张锐眯起眼仔细看了一下,觉得越看越像荆和棘,一开始看过去是模糊不清的轮廓,看到后来,连荆和棘的容貌都被张锐勾勒了出来。张锐看见荆和棘金色的发丝在昏暗中微微泛着光,他们紫色的眸子带着点儿冷意,宛如雪中清冷的夜色,遥遥和他对视着。

张锐脸色一变,猛地推开门往风雪里走,走着走着就开始跑起来。

“干嘛!!”他被别人一把推开,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跌倒在地上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这样的天,不在家里躲着,乱跑什么?”一把刀鞘点了他肩膀上,男人皱起眉,面色并不和蔼,“找什么死?快回家躺着去,晓不晓得最近不太平?”

张锐呆呆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雨下的大,很快打湿了张锐的衣服,他擦一把脸,把眼睛上的雨雪擦掉,一把伞落在了他头上。

“后巷的王老头前几天见着什么怪影,整个人吓得半死,连家门都不敢出了。不是我说你,最近真的不太平,又是死人又是妖怪的,大家都搁屋里待着不敢出来,你瞎跑什么?”

另一个人看张锐一眼,收回刀鞘,把张锐扶起来:“别瞎晃悠,回屋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远处那两道人影并不是荆和棘,但也是熟人,之前张锐开店子,这两个人来收过例钱,说是保护费。

张锐从地上爬起来,问那两人:“下这样大的雨,你们怎么还在外边?”

那人白张锐一眼:“巡逻,这些日子不太平,好多人说看见了妖魔出没,还接二连三死了人,我们得防着点。”

另一个男人皱起眉:“为什么这副表情?你以为收了大家钱不用干事的?”

张锐还真是这样觉得。他一直以为例钱只是他们那些人收钱的一个幌子,从没想过那些人说是保护费,收了竟然真的会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