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后魔角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掌柜的胸膛。符咒的光骤然熄灭。掌柜瞪大双眼,嘴唇张合,似乎想说什么,却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他的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血流如注,染红了地面。

之前被烫伤的男人发出极其惨烈的叫声,不断往后缩去。

“你敢杀人!!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吵死了!”棘目光恶狠狠看着他,“本来都放你们一马了,非要自找死路!”说完这句话,他猛地跃出,爪子锋利如刀,穿过男人的心脏。

男人甚至没有反应的机会,只感到胸口一凉,随即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棘的爪子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男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棘,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棘冷笑着,将爪子从男人体内抽出,血淋淋的心脏被他带了出来,丢在了地上。棘一脚踩了上去,心脏被踩得稀巴烂,血溅在了他的衣服上。

棘猛地缩回脚:“脏死了!”

突然,他像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张锐。

张锐的一张脸煞白如纸,他的眼睛瞪大,眼里全是恐惧和震惊,身体不由自主在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不规则。

棘愣了一下,走过来:“哥哥别怕,我们不会这样对……”手还没摸上张锐,张锐尖叫一声,一把甩开了他们。

血腥味太浓了,张锐胃里一阵翻涌,吐了出来。

他是太软弱的人。没有见识过这样血腥残忍的场面。

地上是一滩腥臭的血水。两具尸体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瞪大眼睛看着他。被扯出来的,碾得稀碎的心脏还在顽强的一跳一跳。

张锐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完了,呕吐物弄脏了棘的衣袖。他胃里不停痉挛,难受得厉害,吐完后抬起头,看见荆和棘极其难看的冰冷冷的脸。

棘表情阴沉,但没有发作,他一边拿自己干净的衣服袖子继续给张锐擦嘴,一边和张锐:“本来想听你的话的,可是他们太过分了,这怪不得我,你别吐了。”

张锐突然尖叫着说:“你别碰我!!”

他那样没脾气的人,难得这样大声和什么人说话。

话一出口,棘表情变得极其狰狞。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好几下,最后忍了下来。

“好,不碰你。”

他松开张锐,张锐突然逃命一样地往外跑,期间因为太急还摔了一跤,然后又马上爬起来,继续跑。

刚刚在心底编造出来的原谅借口现在全碎掉了。张锐终于在见识到了荆和棘杀人后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和荆棘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荆和棘,在荆棘看来,只是杀死两个人,根本不是多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但张锐好像从那两个人身上看见了自己。

那两个人也许确实过分。但罪不至死。

也许拿符纸是想做些什么,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明明有一百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但荆棘却懒得去应对,他们直接杀死了那两人。或许有朝一日,等到荆和棘对他终于失去了兴趣,他们也会这样对他。他只是一个凡人,荆棘挥挥手就能杀死他。

死亡如此清晰发生在张锐眼前。张锐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太多了。他觉得恐惧,只想要离开。他在那一刻甚至想起来春如意,他从未如此希望春如意能够快些来找他,把荆和棘带走。

张锐离开,棘立马要去追,被荆拉住了。

“不是时候。”荆皱起眉。

棘气得浑身发抖:“你刚刚都看见了!!这个贱人!!我们都这样听他的话了,他还要跑!!我去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突然,棘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没有去擦,整张嘴都是血,表情狰狞得可怕。

巨大的愤怒在他的身体里猛烈炸开,好像喷涌岩浆在胸腔内翻滚,无法控制,只能任由其肆虐,到处灼烧。

想追上张锐,想死死掐着张锐的脖子问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想把张锐的心脏挖出来,杀死张锐,吃掉张锐。

锁魂钉带来的疼痛被千百倍的放大了。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牙齿紧咬着下唇,试图压抑住从体内深处传来的剧烈疼痛。

讨厌身体里的那个钉子。

如同一把刀,深深扎在他的魂魄里,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每次一杀了人、或者情绪一激动,锁魂钉就让他遭受凌迟之苦。

这次疼痛来得尤其猛烈。简直一点也忍不住。

棘又吐了好几口血,吐到后来站不住了,跌倒在地上。

荆脸色也不太好,他拉起棘:“我们得回群英山了。”

棘甩开荆,脖子上经络暴起,眼睛红得滴血:“你别管我!去找张锐来!!把他找来!!”

棘剧烈喘息着,他的身体疼得站不起来,但眼睛却死死盯着逃跑的张锐的背影,目光冷冽如刀,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怨毒。

“我们情况很不对!锁魂钉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我们的情绪被影响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暴体而亡的!马上冷静下来!”

棘听不进荆说了什么,抬起头,不停狠狠催促荆去追张锐。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好像要哭了,眼睛通红:“我追不上张锐!!把他追回来!把他追回来!!!”

“把他追回来……”

荆盯着棘看了几秒,又转过头去看门外。

张锐已经不见了。

他知道他们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今天下午开始他们就不太控制得住自己。以往因为身体逐渐发育,妖灵和锁魂钉冲突较量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但这次反应太强烈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难以控制,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棘叫他去追张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