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不许告状啊,要是让我爸知道,肯定觉得是我欺负你。”

“没有欺负。”

“以后别总是哭哭啼啼的,要是再有人把水泼你身上,你就拿起来泼回去,不会动口就多动动手。”

戚默不知道的是,下午去教室找他的时候,童予秀便想说这些话了,更确切点说,自打见到戚默的第一眼起,童予秀心里就一直憋着这些话,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戚默这种忍气吞声的性格,倘若戚默不是这副德性,她兴许不会那么排斥与他相处。

后来过了很久她才明白,原来这种心理就叫做“慕强”,亦或者叫做“厌弱”。此时的她远没有未来那么强大,等见识和阅历都增长到一定程度以后,才会拥有怜悯弱者的胸怀。

而那时的戚默,早已进化得无比强大,轮不到她来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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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童予秀变成了一位尽职尽责的“老妈子”,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必须为自己的鲁莽买单。

值得一提的是,她渐渐在照顾小屁孩中找到了乐趣,譬如她可以趁着晚上给对方补课的功夫,光明正大地打会儿游戏,又譬如借着陪对方去医院的理由,顺理成章地让童朗帮她请假,只要搬出小屁孩,她提什么要求都会被允许。

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苦中作乐。

这天英语早读,她再次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结果恰好遇到班主任在巡堂,徐科一看到她就没好脸色,索性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她大摇大摆地走到位置上坐下,掏出课本准备早读,旁边的薛繁转过头,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童予秀:“干嘛?”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

“哪样?”

“你这个月已经迟到第四次了。”薛繁道,“昨天的英语卷子,你只考了 130,之前你一直都是满分。”

换成其他人说这话恐怕要被当做阴阳怪气,但是童予秀知道薛繁绝对不是,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错了两道听力题而已。”

薛繁虽没说话,但表情明显写着不开心,童予秀一开始没弄懂他到底在怄什么气,后来突然福至心灵。

“安啦,昨天那就是个小意外,听录音的时候开小差了,下次我认真听,保证不让你超过我,这样总行了吧。”

“你以为我担心这个?”

“那不然嘞。”

“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薛繁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整得童予秀莫名其妙,“考年级第一是你说的,开小差也是你说的,还有半年就要中考了,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担心?”

“我要担心什么?……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考年级第一啦?”要是身处二维世界,此刻童予秀头顶一定满是问号,“大哥,你是不是搞错啦?我是答应每次都比你多考几分,可从来没说过要考年级第一啊!”

“聊够了没有?没聊够出去聊!”

徐科猛地一拍讲桌,整个教室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少了,就连薛繁也把视线放在了课本上。

等下了早读课,周围同学上厕所的上厕所,补觉的补觉,童予秀昨晚没睡好,也准备加入补觉大军,忽然被身旁人拉住了胳膊。

“就算你不想考年级第一,那你还想不想考一中了?”

“想啊。”要考当然就考最好的。

“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哇靠,大哥,你能不能别咒我啊。”童予秀枕着胳膊都想翻白眼,实在不明白这哥们到底在担心什么,就少了十分而已,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我查过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以你现在的成绩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你如果想被录取,总分至少要再提高三十分。”

“那就提高三十分呗。”把提高成绩说得跟吃饭那么轻松,除了童予秀恐怕也没别人了,只能说学霸不愧是学霸,再怎么摸鱼也拥有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天分,“行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以后我每次考试都认真考,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超过我,就让你跟在我屁股后面直到毕业,这样总可以了吧?”

童予秀的成绩一般保持在班级前三、年级前十,最差的一次是年级第十五名,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童朗宋洁以及她自己都是挺满意的。

然而,薛繁却还是不高兴。

“你主科成绩好,但理化都是弱项,要提升得从这两门入手,下午自习课物理老师会来答疑,你不能走。”

“……哦。”

“以后早读不能迟到。”

“行行行。”童予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皇帝陛下,吩咐完没有?吩咐完卑职要睡觉了。”

“嗯。”

童予秀如蒙大赦,立刻闭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薛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不管身边多少同学来来去去,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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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秦蓦在一家音乐工作室当钢琴老师,通常是下午上班,休息日比工作日忙,一般情况下都会把孩子带在身边,只有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把孩子送到对门,拜托童朗照顾。

晚上七点,童予秀雷打不动地上门补课,连门都没敲就自己输密码进来了。

“好香啊。”自从戚默受伤以来,这里俨然变成了童予秀的必备打卡点之一,她来这里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戚秦蓦正坐在客厅地毯上吃麻辣烫,闻声随口向她发出邀请,“一起吃点?”

“刚吃的还在嗓子眼呢。”她换好拖鞋,凑过去嗅了嗅外卖,“真香,哪家的?把链接发我,明天让我爸点。”

“明天我给你点。”

“好嘞!”

“默默在里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