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洁跟魏蓝看似是一种人，实则天差地别，魏蓝有底线，夏晓洁没有。

不过，夏晓洁的情是假的，说的话却是真的，也是她的话让林不忘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70：用点阴招

既然她的母亲在那个山村里教人读书，教人唱戏，那为什么不请她教过的人跟自己一起唱一出戏呢，这不比看田壮的脸色强。

田壮起了从林不忘兜里掏钱的心思，便宜两百当然是扯淡的话，他的底线是除去车马费、劳务费，团里得落下三万块。但这价格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得林不忘提，他得犹豫，得勉强，得纠结，最终看在胡兰芳是秦春老人的面子上，他才堪堪同意。

为了让林不忘出钱，他不仅派出夏晓洁，还对团里的人明里暗里下了指令，任何人不得以个人名义跟林不忘去唱戏，否则就开除。秦春的人虽然工资不高，前途也不甚敞亮，但被开除还是件很严重的事，因而没人敢应林不忘的活儿。

田壮觉得自己把一切安排得很妥帖，就等着林不忘来求他，为此，还故意在林不忘面前晃了好几次，结果，人家根本不招识他。

终于，田壮先沉不住气，把林不忘喊到了办公室，说钱可以少，让林不忘说个价，但林不忘一会撩头发，一会搓脸，一会装走神，就是不接话茬。

待田壮口干舌燥，她才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个，这次毕竟是我的私事，就不麻烦团里出人了，人和场面，我自己想办法。”

田壮就不明白了，这小寡妇明明有钱，怎么就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呢。从她身上薅点羊毛，怎么就那么难呢？

胡思墨在姜夷的店里打工，她的适应能力很强，短短几天，就能在唐城自如地生活了。林不忘想找她帮忙，提前跟姜夷打了声招呼，俩人在姜夷的办公室里见了一面。

这还是林不忘第一次来姜夷的办公室，地方不算大，但也不小，装修得像间古时的书房，墙上有一整面柜子，宛若盛放中药材的药柜。

“你这地儿不错啊！”林不忘拉开一个小抽屉，发现里面装着茶叶。

茶柜旁边是书柜，满满当当的都是书，书很杂，但与茶有关的书最多。因着姜夷时常在办公室煮茶，空气里晕染着茶香。林不忘不断地发出啧啧啧地声音，表达对小姜总品味的认同。

“今天冷，喝点红茶。”姜夷打开茶柜中一个小抽屉，拿出一小包茶叶，撕开，倒入小茶壶里。

“姐夫，我来给姐煮茶吧！”胡思墨说。

林不忘扭身：“什么姐夫，别乱叫。”

“咋，还不给名分，光想占我便宜，这可不行，别教坏年轻人。”听到胡思墨的话，姜夷的嘴咧了好大的一个弧度。他挪了挪屁股，把茶海前的位置让了出来，粘着林不忘坐，“别听她的，就叫姐夫！”

“嗯，姐，你跟姐夫很般配。”胡思墨冲林不忘一笑，开始烹茶，只是手法不算熟练，不过几个步骤下来，也渐起了茶香，“这是祁门红茶，纯手工制成，完全自然发酵和熟成。”公道杯里的茶汤橙红透亮，胡思墨先给林不忘倒了一杯，“姐，喝茶。”

林不忘的手指在桌上轻点两下，表示感谢，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几巡茶后，林不忘说起自己的想法，她想找胡兰芳教过的学生、乡亲们，一起唱一场戏。

山里，她人生地不熟，所以希望胡思墨帮着走动，摇摇人。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胡思墨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手里的茶杯抖了一下，声音打着颤：“姐，这是好事，太好的事了。”她看向姜夷，“姐夫，那俺得请几天假，回趟村里，给村长说说这个事。”

“这趟算你出差，给你发差旅费，再派个人开车送你去。”

“谢谢姐夫！”

“一家人，不用客气。”说着，姜夷的手在林不忘的腰上摸了一下。

林不忘两根手指头上用了劲，把姜夷拧了个龇牙咧嘴。

林雅兰得知林不忘的想法后，说这事若成了，她要跟着一起。不仅如此，陈秋华听外孙女张静怡说起这事，也要报名。陈秋华是大前辈，大角儿；林雅兰是当年的红角儿；林不忘不仅上过电视，还在大剧院压过轴，更是跟卢司彦合作过，在年轻一辈里出类拔萃。

胡思墨回了村里帮着张罗。虽然山里人大多听秦腔，但因着胡兰芳，很多人也爱上了京剧。一听说有上过电视的大角儿要来村里演出，普通人还有跟大角儿同台的机会，村长很激动，立刻应了下来，才两天，就把这事定了。人、场面，都安排妥当。

唐城电视台最近有档节目要给陈秋华做纪录片，每日跟着她大半天，听说她要去山里唱戏，专门安排了编导、摄像，说等确定了时间，跟她一起进山。唐城电视台有了动静，其他的媒体也纷纷跟上，林雅兰、林不忘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村长一听有电视台来村里拍摄，这可是长脸的大事，必须往隆重了搞。村长怕这事黄了，赶紧忙着安排，把大家伙的住的地方张罗好。

林不忘原本是要付食宿费和演出费的，让村长把人数、钱数一统计，但村长说，很多人一听是胡老师的亲闺女要来唱戏，硬是一分钱也不要。

村民的质朴让林不忘很感动，但钱她必须给，除此之外，还特意买了一车德懋恭的水晶饼，以及给村里孩子们的课本、书籍，准备到时候当做礼物。

动静越闹越大，电视台、报社的人一趟趟往秦春跑，找林不忘敲定细节。田壮着实没想到，团里既不出人，也不出力，竟还让林不忘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好多家媒体都惊动了，要跟着去，这原本是个给秦春长脸的机会，但眼下，秦春却在热闹之外，田壮急得抓耳挠腮。

他找了一趟林不忘，转圜道：“我专门给上头递了申请，说这次活动，团里一定大力支持，你要人给人，要力出力。”

田壮是什么心思，林不忘清清楚楚，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她轻耸肩膀，说：“不用了，这次活动参与的人多得都溢出来了。那村子小，去的人都得住老乡家里，现在满满当当，再去就住不下了。”

“这小寡妇，给个杆都不顺着爬，专门跟人作对呢。”田壮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笑盈盈的，“这事，我不是跟您商量，是通知，团里必须去人。”

“这是我的私事，又不是团里的事，你跟谁必须呢！”

林不忘一点面子不给，拱起了田壮心里的火，但他又不好发作。

这时，夏晓洁推门进来，一只手往桌子上一撑，另一只手指着林不忘说：“没大没小的，你怎么跟田长说话呢。你别忘了，你是秦春的演员，占着上班时间去外头演出，得团里批准，要是田团不给你批，你哪里都去不成。”

听到夏晓洁的话，田壮眼睛一亮：“对，你的档案在团里，要演出，要唱戏，必须审批，若你不带秦春，那这戏，你就唱不成。”

“你们想去就去吧，那山又不是我劈的，有人要求我还能拦得住。”

“不仅要去，还要唱戏，要在媒体面前露脸。”

“那些人吃喝拉撒的费用算谁的？”

“当然算你的了。”夏晓洁伸出一只手，五个指头晃了晃，“五万块，我跟田团商量了一下，给你少五百，四万九千五，团里出十个人。”

听到夏晓洁大言不惭的话，林不忘眼睛咕噜噜地转，看到桌子上有盘玻璃弹珠的跳棋，伸手摸了一颗玻璃珠，攥在手里。她想起上回在马家水盆，因着一碗水盆，她把姜夷的裤子给扒了，脑子里升起一个坏主意。

田壮今天穿了条黑色的水裤，倒是好扒拉，林不忘虽然性别女，爱好男，但她也挑人，比如像小鲁那种小帅哥，才是她乐意调戏的对象。

扒拉老头的裤子，破天荒第一回，有点犯恶心，但豁出去了。

林不忘喝了口茶，假装咳嗽，把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去，喷了田壮一脸。

“你，你干啥！”田壮蹭地一下起来。

“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